半个小时。
沈闻月支持他走路锻炼,怕他不合群,也会让他每天黄昏前出门和小朋友玩一会儿。
晟夏走到柳树下,被一个蹦出来的男孩子拦住了。
男孩子剪的是寸头,怒瞪他:“晟夏!你要去做什么?是不是要去告状啊!”
晟夏抬起头,迟钝好半晌才认出他是陆真,也是个Alpha。尛說Φ紋網
然而陆真可没什么耐心:“晟夏!你要是敢说出去我揍你信不信!”
晟夏心里觉得滑稽怪异,时光太久远,他都快忘了以后红着脸给自己表白的霸王少年陆真是现在这个傻样。
晟夏声音细细的,开口道:“Alpha打一个Oga,如果传出去,你不觉得很差耻吗。”
陆真哑口无言,握紧拳头:“哼,反正我警告你,不许说,不然你就完蛋了,我天天往你书包里扔虫子……不是,你笑什么,不许笑!”
小坏蛋,小傻子。
晟夏不笑了,乖巧点头。他现在这个弱鸡样,陆真都打不过。和傻子对着干没有作用,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陆真一拳打在棉花上,眼前Oga晟夏眼睛清亮水汪汪的,像春天温柔的湖水,陆真茫然片刻,一甩头走了。
晟夏好不容易走到雕像铺前,额上出了一层薄汗。
漆黑的长睫毛像翅膀打湿的蝴蝶,有气无力地垂着。
这个夏天柳木上停着好几只知了,吵吵闹闹叫个不听。这一年他这具身体像自带慢速播放,琢磨一件事都要琢磨许久。
以至于晟夏都走季昙身边了,还没想清楚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季昙。
他心里有个秘密。
晟夏怕这个人,非常怕。
说不清是为什么,然而他害怕他的血红色的眸光,怕他的眼神。
最丢脸的是,他大学毕业那年,和他说话竟然还结巴!隔得远还好,隔近了他浑身不自在。
晟夏安慰自己,季昙现在才十三岁,也不是什么大佬,没什么好怕的。
他做好了心理建设,决定高冷一点,不经意留下一瓶水就转身走就好,不和他说一句话。
七月蝉鸣声中,季昙听见身后拖沓的脚步声回头。
穿着防晒衣戴着遮阳帽的小男孩看见他回头惊恐地和他对望了一眼。
晟夏紧张的左脚被石子一纽,下一刻脸着地扑倒在他身边。
头上白色的帽子滚到季昙腿边,他平淡地看了眼他小巧的帽子。
晟夏:”……”
完了……
他握紧拳头,脸一瞬通红。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八岁的身体好难驾驭,好丢脸。
晟夏咬牙,他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从脖子上解下水杯。
那水杯在他摔下去的时候,咯得他胸脯生疼。
他忍住了没揉,还记得自己要高冷一点,晟夏一秒进入状态冷着脸。
然后季昙听见他怯生生结结巴巴说:“你、你喝、喝水么?”男孩子水汪汪的桃花儿眼装满盛夏颜色。
晟夏发誓,他人生第一次差点因为羞耻而哭出来。
但转念一想他是男孩子啊,不能哭,太丢人了。
恨不得气恼地捶一捶这具没用的小身板。
季昙默默接过水壶,拧开隔空往嘴里倒。
他唇干裂出血了,沈石不可能让他喝水,季昙喝得很急。七月太热了,换个人估计早就晕倒了。然而这具千疮百孔的躯体比钢铁还结实,他想晕倒少遭罪都做不到。
没什么比活着更艰难了,死亡就是轰轰烈烈了一场,最后累了,就躺进了一个小盒子里就好了,可活着却要经历太多痛苦。
他一口喝完了,一滴没浪费。
季昙随后把水杯扔回晟夏身上,晟夏慌忙接住,抬头看季昙连一个眼神一个谢字也没说。
季昙细长的眼垂着,轻轻喘着气。
晟夏小脸维持着高冷的表情,过了半响才蹲在他身边捡起帽子。少年满身汗水味,离得近了,晟夏还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气,不用想就知道伤口裂开了。
命真硬。
他拿着水杯反正也不求这个傲慢少年一声谢,他又慢腾腾转身离开。
他觉得季昙的年少生活好像是为了讲述悲苦。对,就是悲,无尽的悲,在多数的人为操纵下,季昙孤独艰难的生活即显得是那么常态。
上一世他的年少生活觉得世界是迷人的,重生后看到季昙的年少生活就会感觉世界尽满荒凉。
重生后每次看到季昙他心里总会涌出大片忧伤。
等他走远了,季昙才抬头看过去。
大街道上,小男孩走路慢腾腾的。
偏偏他还自信又认真,像个傻瓜。
他血红色的目光看了晟夏许久,随后又看向远处的柳树,那树后面露出了一点酒红色的衣角,分明藏着一个人,季昙唇角微不可察抽了抽。
陆真玩够了,哼着歌回家,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