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战争来的太突然了,原本,我可能要考虑很多的东西,遇到的问题没有一百,应该也有八十。”
“但看到你以后——”
她歪了下脑袋,若有所思的说:“我觉得问这一个就够了。”
“什么意思?”
“就是,怎么说呢?”
小姑娘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团结浪忍后做首领,借战争的机会压下各大忍族,还愿意躬身侍奉大名,好换取更多话语权——
显然,他并不排斥类似的手段。
“但也很累的对吧?”
漩涡水户依旧揪着他的衣角没撒手,此时再次用劲晃了晃,然后好奇的问:
“忍者强者为尊,只要你足够强,就算是大忍族的族长,见面最多也就是针锋相对——”
但当权者不是哦。
当权者才是最吝惜权力的人,他们能精准的分辨出是谁,借用自己的权力,做出了什么样的事情。
一旦发现这是你唯一的身家所系,态度就会理所当然的产生变化。
忍者不是纯粹的奴仆内宦,所以呼来喝去不至于。
“那颐指气使呢?”
小女孩仰头,对上白莲的眼睛,用像是抱怨点心难吃一样孩子气的语气问他:“呐,白莲桑。”
“——你平常就没有哪一刻,突然觉得大名好讨厌的吗?”
话音落下,男人的呼吸声都跟着停了一瞬。
秋风还在缓缓的吹。
一阵上扬的风尾掠过树梢时,带起一片沙沙的细响。
有那么一刹那,白莲险些忘掉了主动杀个贵族有多麻烦,本能般的想拔出忍刀弄死她。
但很快,不过一闪而逝,理智重新占领了他的心神。
于是在极致的杀意后,他意外的生出了些无语。
半晌,男人动了动没瞎的那只右眼,扯着嘴角,对漩涡水户凶但平和的笑了下。
凶是长相,平和是神情。
他说:“不需要‘突然’哦,大名本身就是个很讨厌的人。”
这里他再次“啧”了自己一声——这到底在哦什么啊?
身前。
小姑娘还是那副可爱的表情,揪着他的衣角借力,得寸进尺的踮起了脚尖。
“那么——”
小女孩努力的看进他的眼睛里,认真的问:“比起耐着性子去迎合一个让你讨厌的人,白莲桑不会觉得,直接换个顺眼的人当大名更好吗?”
“吗”字的声音并不轻。
但此时此刻,这句话尾的一点升调,却莫名像是能化在风里。
沙,沙,沙。
漩涡水户站在原地,皱着眉躲开了一片被吹落的树叶。
她像是完全没注意到男人紧缩至针尖大小的瞳孔一样,在树叶上恨恨的踩了一脚,然后催促似的再次晃起了掌心那块布料。
“白莲桑?”
白莲的心啊眼啊都快让她一齐给晃花了。
下一秒——
【咔嚓】。
遥远的建筑物另一角,传来了几不可查的响动。
水户此时开着感知,反应比白莲还快,立时意识到:这是漩涡家的忍者来了。
看太阳,也差不多该是换班巡查的点了。
镜光院跟偷吃点心被家长逮着了似的,眉头也不皱了,一瞬间露出心虚到可爱的表情,抬手就往北边一指。
“往那边走。”
她就着扯住男人袖子的姿势,使劲把人往下拽了拽。
“那边原本是库房,宫城烧掉后,东西都被搬出来用了,我们去那边躲起来!”
作为一个“人质”,语气居然还很急切?
白莲应声低头,看到了自己险些被扯到变形的袖子——
树影斑驳。
光斑将他的神色,藏在了看不清的轮廓里,但短暂的思索过后,男人嗓子里发出了姑且算是带着笑意的轻哼。
就好像刚才,有什么不可见的东西轻易被动摇了一样。
此时,他顺着这股力道,轻易弯下了腰。
在漩涡水户熟练的配合下,白莲单手便将这朵蘑菇捞到了怀里。
然后,就像当初无声无息的出现一样,伴随着一阵微风摇曳,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宫苑,北。
库房里果然没人!
白莲放下漩涡水户后,下意识退了一步。
他有一边眼睛是瞎掉的,视觉死角大的惊人,哪怕确定了这附近毫无人烟,依旧习惯性停在承重柱的一侧,站在挂帘后浓重的阴影里。
男人本是想靠一靠就算了,但略一顿后,直接盘腿坐下了。
不远处,被搁到地上的镜光斋院环视一圈室内。
她倒也不挑,从唐松白鹭纹的衣袖里掏出个手绢,开始吭哧吭哧的擦地垫。
从背后看,就那一团,跟个刨坑的兔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