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的心,她迫不及待想去捋清这条蜿蜒缠绕的线。
董小五心底透彻如明镜,可他低头沉默不言。芙娘对他表哥有意,有些事就不能由他来说。发觉爹娘约莫也快出来了,他望向兰芙,目光涩暗,嘴角却仍扯起浅涡:“芙娘,你可要上来与我一道回去?”“不了。“兰芙愣在原地,车马喧嚣在她耳中静若无声,她话音轻飘无绪,“我陪小憬来看病,你先回去罢,晚些我去你家看你。”
来时她与祁明昀商议说要打一壶酒梅子酒晚上喝,暂别了小五后,姜憬也拿着药包出来。
她照样去酒肆打了酒,一壶白瓷罐拎在手中却重如千斤。青石板上映着一道走得缓慢的身影,细窄肩头被万千思绪压得沉重。
她定要回去问清此事。
夕阳西下,驴车颠了一路,终于到了枣台村村口,兰芙与姜憬分道扬镳,疾步便往家中赶。
院外的树旁系着一匹马,与那日在街上将她撞倒马体形相似,矫健高大。村里人等闲养不起马,这等骏马就连镇上的大户人家中也鲜有,莫非是表哥在上京的朋友来了?院门是掩着的,她愈发笃定家中有客人来,提起裙角才踏上一节石阶,便听紧闭的木门内传来陌生男子的雄浑之音。
“那女子同你是什么关系?”
瓷杯碰撞,清冽茶水自壶中源源倒出,严展捏着茶盏把玩,笑似非笑。
严展乃墨玄司副使,祁明潜藏永州的这段时日,都是他一点点架空陈照,打理墨玄司的一切事宜。此人阴诡狡诈,倒也有几分本事,祁明昀视他为得力的左膀右臂,对他自然比那些寻常暗卫器重几分。“乡野村姑,不足挂齿,若非与她靠近,能缓解我身上的毒,与我而言,不过寻常愚妇。”
最为熟悉的声音中却暗藏扎人最狠的刀子,直刺开人的胸膛,剖得鲜血淋漓。
兰芙紧咬着牙,攥紧酒壶的绳结,顿住的脚步虚晃了几分。
严展笑道:“乡野村妇,能让你沉溺温柔乡这般久?照你之意,我亲自来永州处理五坊司的事,顺道带人来接主上您回墨玄司。”
他与祁明昀同年进墨玄司,有几次过命之交,加之这段时日打理墨玄司有功,也渐渐收拢了一些心腹,地位随之水涨船高,与祁明昀说话时虽一如往常随和,也多了一丝散漫轻傲。
祁明昀眸光幽浓,骤然泛起冷冽,抬手间,桌上的银剑即刻出鞘,直抵严展胸喉,只咫尺之遥便要令人血溅当场。
剑锋铝响,薄光刺目。
兰芙浑身一震,强压着由脚底升起的惊恐,继续伏耳听着房中动静。
“谁准你来了,我难道不曾同你说过不要擅作主张吗?"祁明昀眉心微皱,目光冷得摄人。
他最讨厌有人用这幅语气同他说话。
银刃已在严展脖颈之上划出一道浅痕,血珠汩汩滴落剑身,再深刺几分,便是一场血腥杀戮。
祁明昀步步逼近,眼底的阴锐淬满寒光:“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从九门里爬出来还算有用的废物。”“主上饶命,主上饶命!”
严展额间一滴汗落在剑鞘上,语气再不敢有一丝不敬:“京中大乱,老皇帝与其他几位皇子被囚,只留下嘉贵妃所出的五岁小儿。吴王草包一介,不敢杀戮朝臣,以致那帮犟种群起攻之。主上若此刻回京平乱,挟天子令诸侯,便是大好时机,您难道想看吴王稳坐江山吗?不能再等了啊!”
不无道理。
可祁明昀自有他的打算,并非全是为了兰芙。老皇帝疑心深重,重用墨玄司杀尽皇室血脉,那把龙椅今无皇室惦记,京中那些潜伏已久的世家便要虎视眈眈了。
墨玄司暗卫遍布天下,势力顽固,他若一直不重回墨玄司坐镇,那些怀有异心的世家见墨玄司群龙无首,正值收拢之机,便会按耐不住,纷纷出手。
他就是想借此时机引蛇出洞,看看那些人中谁的手伸得最长,最后仅用一张网揪出那些老东西。故而他才三番五次令严展稍安勿躁,可他如今带人来永州,必然泄露消息,那些蠢蠢欲动之人有了忌惮,自会默犬收敛。
这个蠢货,白费了他一番苦心。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祁明昀将剑收入鞘中,撩袍而坐,忽作云淡风轻之态,可眼底深不可测的暗潭令人难以揣测。
严展如蒙大赦,缓缓睁开眼。
“属下不敢。“他一字一顿,额角青筋隐隐跳动。祁明昀眉峰弯起一丝弧度:“来了多少人?”“来了几十人,一半在山里候着,一半在四周蛰伏。”“你先去罢,明日走时,备辆马车,不必让他们跟着。”
严展猜疑他是担心那女子会暴露他的身份,故而要隐藏行迹,出言试探:“主上,那女子留着也是祸患,不如杀了。”
“你敢。”
祁明昀已是异常不耐,眸中的阴郁与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若非面前这个人还算有些用,他今日就拔了他的舌头喂狗。
严展忽退几碎步,“主上欲带那女子回京?”祁明昀缓倒茶水,提及带兰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