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茹说完,弯腰拎起地上的化妆箱,恶狠狠瞪了姜文瑶一眼,“要是化妆镜碎了,从你这个月工资里扣。”
姜文瑶一脸不屑,思来想去,还是紧跟蒋茹进了屋。
客厅里聚满了新娘的亲戚朋友。房屋格局为中间为客厅,客厅两边为东西厢房。
新娘母亲用一次性红纸杯泡了两杯红枣汤茶走到蒋茹面前,“要是不介意先喝口热茶。”
姜文瑶直言直语,“介意,舟车劳顿,饿了,要吃点东西。”
“你闭嘴。”蒋茹瞪了她一眼,踢了她一脚,拖着她到一边说,“哪有你这样接活的,要牢记客户是上帝。”
“你成仙了,你不饿呀,你别老教育我,你清高行了吧,我不管,不吃哪有力气干活,你要知道老娘这个点是夜宵时间,正在外面嗨皮呢,像什么麻辣小龙虾,碳酸下肚,撸个小烧烤,算了,要是实在没有,我可以下河去捕虾。”
蒋茹说:“熬过今晚,我包你一个星期夜宵的胃。”
“成交。”姜文瑶眼睛四下打量了一圈,总算发现一处可以躺着的地方说,“你让司机给我搞一块干净的布,我要躺会儿,最好一次性的。”
“这不能直接躺么?”蒋茹手指着客厅里的沙发说,“拜托,下次出门请你自行准备。”
“那你得帮我提。”
“好,我帮你提。”
“我家住八楼,没电梯。”
“你不能住个有电梯的房子?”
“你给我涨工资,可以吗?”
蒋茹再次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姜文瑶,就出去找正在卸婚礼服装的司机了。
姜文瑶受不了客厅里的浓重的烟味,就手抄着小板凳,坐在天井赏月亮了。冷风直灌入她的衣服袖口。她被冻得像个落水的丧家犬。
曾经的她,拥有千金之躯,贵为姜国公主,现在只有一地鸡毛的生活。
丽朝的月亮也许在某种情况下也来到了现在。她想回到属于她的时代,她想知道赵承郢为什么要亲手杀了她,她也想阻止赵承郢自焚于燕雀台。
永宜二十七年,五国战乱,赵承郢举兵攻打姜国。
姜国公主被赵承郢推下燕雀台。
同年同日,汉国一代暴君赵承郢自焚于燕雀台。
隆冬时节,是日大雪。太子赵匡继位,废国号汉,定国号为南姜。
赵匡亲领众兵于燕雀台搜寻半月有余,未见其母后尸骨,遂下令修建燕雀台陵。
月亮看倦了,姜文瑶打了个盹。
这时蒋茹拿着一块鲜红的毛毯,往她身上一丢,“你挺抗冻啊!”
她一个激灵,困意全无,“你扰本宫清梦了。”
“你魔怔了,站起来,进屋躺,别着凉,误了我工作,倒扣工资。”
姜文瑶惊魂未定,拿着鲜红的毛毯进了屋,铺在沙发上,闭着眼,躺下休息。
蒋茹说:“小姜啊,其实你一人挺不容易的。”
“你要是实在没事干,就去河里给我捞虾,我饿着呢,当然不容易。”姜文瑶猛然睁开眼说。
“行,你睡,我去给你找吃的。”蒋茹又当老板,又当妈地说。
姜文瑶恍惚入梦,眼前的赵承郢用剑直指她心,步步逼近。四十出头的君王,羽翼丰满,霸气十足,眉目间流露着帝王气息。
天下生出这么一个秀色可餐的君王,却偏偏让他成为万民唾弃的暴君,遗臭万年。
也就是这么一个秀色可餐的君王,杯酒送群臣,白绫送母妃。
她站在燕雀台边。
他手上的寒剑刺破她的胸膛。
姜文瑶随即跌落身后的万丈深渊。
他还是杀了她!
她带着前世的记忆研究《丽史》,一心想要弄清楚她自己的死因,以及赵承郢爱她的证据,可是书中记载,赵承郢不仅是个丽朝史上第一昏君,也是出了名的渣男。他目无群臣,为君不廉,为子不孝,一生深爱过三个女人,一个被他发配青云庵为尼,一个被他送到青玉楼为娼,一个被他一剑穿心,推下燕雀台。
可是其中《丽史》记载:永宜二十七年,五国战乱,姜国灭而丽朝兴,一代暴君赵承郢自焚于燕雀台。
这是姜文瑶万万没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