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回过神,连忙摇头,“没什么……”
她低头看着自己脚的,再摇了摇头。
没什么,她只是忽然错愕了下。
好像谢三郎不再是谢家那位神姿高彻、处尊居显的宗子,而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郎君。
而这个郎君离她可以很近,她是真真切切可以触碰,可以——拥有。
谢昀凝视罗纨之低垂的脸,还没研究出什么,她已经重新抬了起来,重展笑颜,语气轻快道:“郎君,我找到了可以擦拭的布还有点
干菌菇。”
“好。”谢昀轻轻应了,同时他也察觉到了罗纨之刚刚确实想到了什么与他相关且不好的事情。
不然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更亲近的“三郎”又变回冷冰冰的“郎君”。
不等他再说什么,罗纨之已经转过身,手脚轻快地把东西从炭盆里收拾出来,好用来生火。
谢昀把半湿的外衣脱了下来,用两三根较长的木头支在火边上。
罗纨之因为是被罩在怀里骑过来的,故而身上湿的没有他多,只是肩头、腿以及后背有潮意,更何况她不像是郎君,可以随便在人前脱衣裙,所以就穿在身上坐到火盆边,连人带衣裙一起烘烤,把小脸都热得红扑扑。
小干菇用外边的雨水洗掉灰尘,用细木棍串好置于火上,方转了几圈,就有特殊的香味溢出,让人腹中鼓鸣。
等烤得差不多,谢昀把多的那串递给罗纨之。
罗纨之虽然已经饥肠辘辘,但还是谦让起来,“郎君先吃吧,我喜欢短的那根。”
谢昀只好把另一根递给她,罗纨之怕烫,耐下心对着烤干菇吹了又吹。
谢昀已经吃了起来,即便是这样简陋的食物,他的动作依然斯文优雅。
就好像住在草庐也掩不住他出尘的风华。
罗纨之收回视线,也专心吃自己的。
屋外滂沱大雨,屋里火光温暖。
两人垫了肚子,身子也暖和起来,谢昀让罗纨之用剩下的纱布铺到榻上将就睡一晚上。
罗纨之走过去又走回来,踟蹰地问:“那……郎君呢?”
“无事,我坐在这里看着火。”谢昀头也没回,折断树枝,往盆里添柴。
罗纨之站在原地半晌,红着脸终于说出心底话:“……三郎我怕有虫蛇……”
谢昀这才回头看她,“你是想我坐到你边上?你不怕我吗?”
“怕三郎?”罗纨之不解,还朝他问:“为何?”
谢昀低笑了声,答应换个位置看火。
他在榻前铺了几个蒲团,正好还能用背靠着榻,闭个眼休息。
“睡吧,我就在这。”
罗纨之在他背后轻轻“嗯”了声。
一阵窸窸窣窣,捣鼓了阵才躺好。
雨声始终不见转小,淅淅沥沥,风吹着外边的树唰唰作响,很吵闹也很安静。
柴火在炭盆里毕毕剥剥,火光映在谢昀的脸上或明或暗。
他时不时往里面加上一点,维持着光亮与温暖。
就当他以为身后的罗纨之睡着了,忽听见她呓语般,用极轻的声音说了句,“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谢昀没有回头,望着眼前晃动的火苗久久出神,直到过了许久,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才慢慢侧过头,看向罗纨之的睡颜。
她正朝他的方向侧身蜷缩,身上盖着他的外衣,直接罩到下巴的位置,除了脑袋之外完完全全藏了起来。
小脸下枕着他的一半袖子,鸦青色的料子衬得她的脸更加白皙莹润,浓睫覆下,随着呼吸轻颤,透下两抹弯弯的阴影也像是阴影里的蝴蝶,抖动着翅膀,红润柔软的唇瓣微翘,好像随时还想对他嘟囔几句不满。
谢昀起身坐上榻沿,慢慢伏下身,两瓣唇正往罗纨之的唇上落时顿了顿,脸往上移,把温柔的吻轻轻印在她的额头上。
他无法预料这场豪赌的奖励会是什么,但却很清楚失败的下场。!
郎调转马头,两人顶着大雨沿林子外围朝西跑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见到了一栋静静伫立的小屋。
小屋周边还扎了一圈拒马栏。
应该是附近的猎户用来防野兽的东西。
两人从院门进去⑨[(,把两匹马拴到一简陋的棚子下,而后推开唯一的一间屋门。
谢昀在墙角的柜子里找出油台,用火折子点燃,照亮了屋子。
罗纨之环顾四周,这里没有她想的破落,甚至有些基本的家具,比如一张铺有夏席的窄榻,几个竹子编的蒲团、两张矮几、一个靠墙的置物架。
墙壁上还挂有斗笠、蓑衣、长弓、绳子。
这种林屋就是供人临时落脚的,所以有些基本的物资也是正常。
看起来是勉强可以让他们避上一晚上。
罗纨之抱着双肩,虽然没有淋很久,但是那雨实在太大了,两人不说全湿,至少露在外面的衣服、头发都变得湿漉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