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姚氏舅舅舅母了吗?
温氏对谢瞻,大约便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心喜,嘱咐沈棠宁与谢瞻好好过日子。
沈棠宁心里头苦笑,却不敢叫温氏看出来。谢瞻正帮温氏医治眼疾,倘若这时候她再和温氏提与谢瞻和离的事情,温氏定会责备她过河拆桥,好好的日子不过,绝不会答应。
罢了,这事还是先从长计议吧。
上回圆姐儿满月宴的时候,姚氏寻了个无人的地方还悄悄问她,和离一事想的如何了。
沈棠宁说了自己的顾虑,姚氏觉得这样也好,给圆姐儿找个好的后娘,总好过谢瞻自己去找,找个佛口蛇心的女人,以后苦得还是圆姐儿。
日影西斜,沈棠宁看着天色不早,恋恋不舍地起身与温氏辞别。
出门时谢瞻说晌后他下值,正巧过来接她回家,这会儿不知为何不见人影儿。
沈棠宁等了两刻钟,怕回家迟了王氏担心,便叫人套了马车先走了。
马车里,沈棠宁疲倦地靠在车壁上。
她没猜错,萧砚的确回来了。
韶音的兄嫂原本在平宁侯府当差,温氏从侯府搬出来后,郭氏被大理寺捉走,沈弘谦休了郭氏,来求沈棠宁时,托人把锦书和韶音一家卖身契都递还给了沈棠宁。锦书自小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韶音一家还表示愿意跟她,沈棠宁便令韶音爹娘都去了温宅伺候温氏,平日里帮她照看母亲。
适才在温宅,韶音的哥哥王敬寻了个空隙找到她,说萧砚已经回了京都。
那日冯茹告诉沈棠宁萧砚断腿,害得沈棠宁情急之下半夜突然发动,那是冯茹不怀好意地证她。萧砚在涿州运送粮草时的确被契人偷袭左腿中了火铳,不过没有伤及骨肉要害,如今已然痊愈。她一早在大街上看见定北王回京述职,没有看到萧砚,是因为萧砚受了伤,在山西养了段日子的病,回京的日期应当会比定北王还要晚几日。
他没事就好。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今往后,他们二人应当都不会再有什么牵扯了。
沈棠宁有些疲倦,阖目歇了会儿,心绪又飘到了别处去。
如今最叫她烦恼之事,便是帮谢瞻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夫人,以及如何跟温氏开口提与谢瞻和离一事。先前她帮谢瞻遴选的几个女子,她自以为样貌是不错的,环肥燕瘦皆有之,谢瞻却一直没给她回信儿,她等了十数日,某晚实在忍不住了问他,谢瞻却露出一副"怎还有这事"的表情,原来他早把这事给忘了!
想到此处,沈棠宁不禁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脑中乱糟糟地琢磨着,不知过了多久,忽听"砰"的一声巨响,马车猝然停住。
“出什么事了?”
沈棠宁掀开帘子。
“世子夫人,车牯辘陷进泥淖里了,烦请您下车略等一下!”
昨日京都刚下过雨,巷子里积了水,道路泥泞,天色昏暗,一不小心马车就扎进了泥地里,车夫搬了个楠木脚踏过来,满脸歉疚地道。
“无妨。”
沈棠宁扶着锦书下了马车。
因是回娘家,这次出门就没带太多的人,除了韶音、锦书和车夫,还有一个跟车的小厮,两人吃力地搬着沉重的车牯辘。
眼瞅着金乌摇摇西坠,即将落幕,街上的行人也愈发地稀少,韶音不免焦急了起来,走过去问车夫和小厮道:“你们怎么回事,这么久了车弄好了没?”“没呢!韶音姐姐,这车轮外层的铆钉掉了一只,我和车夫在修呢!"小厮回道。
沈棠宁披了件披风,和锦书站在一处绿荫下,望着不远处的小径垂眸静思,微风徐徐,吹拂在人的脸上。天边云蒸霞蔚,霞光五彩斑斓,中央一轮煌煌红日灿烂高悬。
就在这片绚烂的霞光中,她看见不远处一个黑点般的人影骑马朝她缓缓而来。
直到那人的眉眼轮廓愈发明晰,陌生又熟悉的面庞,浓黑的眉,清润的眸,眼底眸光闪烁,倒映出落日炽红的影子,最终停在离她几步之遥处。
他手握马缰,薄唇紧抿,一语不发地与她遥遥相望着,眼角眉梢落下细碎参差的暗影。
“姑娘!”
直过了好一会儿,锦书迟疑着低低叫了一声。沈棠宁仿佛被惊醒般猛地转身,她想离开。马上那人就急忙跳下来,三步并做两步追上她,却不敢再往前,只敢站在离她远远的身后痛苦地唤了一声。
“团儿!”
谢瞻十指紧握成拳,蓦地发力一拳捶在一侧的老树上。木屑刺进他的指间肌肤,却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他从宫城下值,长安门奔出,策马一路狂奔来接她。在临近黄昏,行人匆匆,倦鸟归林的街道上,看见自己的妻子和她的旧情人站在一处,相看泪眼,无语凝噎。那着青衫的男人想来便是她念念不忘的萧砚了。两人站在一道浓荫下,萧砚侧对着他,看不清脸,看嘴型他是一直在说。
沈棠宁始终低头不语。忽地,萧砚挨近她,与她并肩而立,抬手替她拂去肩头上的一片落叶。
她微微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