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房门轻启,高大俊美的男人一袭红衣,大步走近。
小桃忙曲身行礼:“侯爷。”
男人轻摆手,小桃便顺从地躬身退下,余下怀夕一人。
怀夕神色怅然,一滴泪从眼眶无声滑落,水光朦胧间,她依稀看清男人的长相。
凤眼狭而长,长眉入鬓,身姿挺拔,眉宇间上位流露出者的倨傲和冷淡。
川柏在桌前坐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怀夕。
小姑娘缩在凳子上,看向他的眼里带着点点委屈,脸上残留着未干的泪痕,不知何故,川柏心头某处如有细丝牵动,引发些许酸胀之感。
他皱了皱眉,压下心中的异样。
此时,怀夕却微微睁大眼眸,是他!那个曾满身伤痕倒在她屋前的男人。
原来,他便是宣平侯,难怪自己走遍京城,都寻不着他的踪迹。
回想起两人先前的点点滴滴,怀夕想,川柏会帮她的吧,毕竟她可是将川柏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人啊!
“你……”怀夕鼓足勇气开口,却见男人淡淡地移开目光,眼中未起波澜——
他没有认出自己。
一时间,怀夕如坠冰窖,双唇翕动,想要解释,但触及川柏泛着冷意的眼,话语又从喉间咽下。
换脸之术鲜有人知,贸然相认,恐怕川柏不仅不会相信,还要疑心是她发了癔症,胡言乱语。
况且,如今她不再是医女怀夕,而是太傅府的文殊兰,素无交集,谈何信任。
怀夕有口难言,舌根底下渐渐尝出苦意。
川柏没有注意到怀夕的失落,转而提起桌上的酒壶,斟了两杯清酒。酒液清澈,在杯壁上绽出朵朵水花,泛着莹润的光泽。
凤眸微眯,川柏被这光晃了眼,有些出神。
太傅势大,门生遍布朝野。圣上为制衡太傅府,竟一拍脑袋,想出个联姻的馊主意。
这门婚事怕是退不了了.
川柏脸色不好,只觉太阳穴抽疼。他又瞥了眼失魂落魄的怀夕,脸色稍缓。
听闻这太傅府大小姐是个唯唯诺诺的性子,如今看来也甚是乖巧,希望是个安分知趣的,若是不然……
川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指略微用力,险些捏碎壶柄。
放下酒壶,见怀夕仍未回神,川柏不耐招手:“来!”
怀夕头一回见识川柏如此冷厉的一面,不免生出些许惧意,但她知晓,此时的川柏容不得半点忤逆。
她吸吸鼻子,用袖子抹净脸上的泪痕,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在川柏身侧坐下,不敢乱动。
像只极好欺负的软糯兔子,川柏手指微痒,无意识地搓捻几下。
忽然,他目光微凝,停在怀夕白皙柔嫩的脖颈上。那里有一条细小的红痕,格外刺眼。
被川柏紧盯着,怀夕心中惴惴,不适地动了动身子,见男人伸手袭来,便下意识地抬手推拒。
“别动。”川柏哑声警告,大拇指覆上那处红痕,轻轻摩挲。
“嘶。”怀夕只觉颈间刺痛,轻哼出声。
娇气。
川柏瞥了眼怀夕微抿的唇,到底放轻了力道。这是道新伤,他略微一想,便已明白发生何事。
“青竹,下去领罚。”川柏声音冷硬,对着门外吩咐道。
“……是,侯爷。”门外的冷脸侍卫回道,语气中似有不甘。
川柏听出异样,又吩咐道:"再加十棍。"
青竹:“是。”
怀夕面露惊诧,完全没想过男人会为自己出头,原以为男人改了性子,下一刻,却觉喉间一紧。
感受着掌心细腻的触感,川柏的手指不受控地微微收拢,她的脖子那么细,那么柔,仿佛只要略一用力,便能轻易折断。
川柏眼眸越发幽深,他将怀夕扯近,脸上带着迫人的寒意:“既入侯府,便要守我的规矩,你也不例外。你是个聪明人,知晓该怎么做。”
虽说颈间的大掌只是松松握着,并未用力,但怀夕还是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扒着川柏的手腕忙不迭点头,生怕稍慢一步,便会小命不保。
“你倒是乖觉。”川柏定定地盯了怀夕半晌后,终于松了手,取来一杯桌上的酒水递给她。
这是要毒死她?
怀夕心尖一颤,手上动作却不敢停,乖顺地接过酒杯后,怀揣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准备一口闷。方抬手,手腕却被轻轻扣住。
“等等。”
川柏拿起另一杯酒,探身勾过怀夕的小臂。
男人的陡然靠近,使得怀夕一呼一吸间都是他身上醇厚的古檀香,怀夕抬头想说些什么,却不小心被男人深邃的眼眸吸了魂,只呆呆地看着他。
川柏被这双清凌凌的眼眸这么直直望着,竟生出些许似曾相识之感。
这眼神……他心下惊疑,但思索许久都没有结果,眼眸不由得暗了暗。
良久,他松开怀夕的手腕道:“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