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累又需要极度的专注,所以,他总是耐不住寂寞,时常趁着爷爷不注意,就偷溜出去玩,爷爷身上的技术,便只学了皮毛。
陶宜泉是见过裴回烧出来的东西的,他只道裴回是谦虚:“作坊你也熟悉,要用的时候自己去就行了,我也会和师傅们交代一声。”
裴回:“谢谢陶爷爷。”
回到裴宅,时间已经不早,天上挂着一弯弦月,冷冷清清的。
裴回并没有立刻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打开了爷爷以前的房间,房间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青瓷,是爷爷一生各个时期的作品,青瓷温润,如镜清透。
自爷爷离开,爷爷的这间房间裴回就没有动过,一切陈设都还是爷爷在时的样子——
也到处都充满了他和爷爷生活的回忆。
在爷爷刚离开的那一段时间,宜泉下了很久的雨,又潮又热。
而在那段时间里,他一直待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只听着外面的雨,看潮湿的雨生出潮湿的霉,他也在这间屋子里长霉,心里一点点地生出阴暗与破坏欲。
他想砸了这屋子里全部的青瓷,想看这些青瓷碎掉,也想让自己和这些青瓷一起碎掉。
但是,他最终没有这么做。
因为。
温以宁出现了。
那天,她站在雨里,站在他们第一次在宜泉遇见的河边,浑身湿漉漉的,眼睫挂着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可怜得像一只被抛弃的兔子。
可是,明明被抛弃的人是他。
他在乎的,在乎他的,都一个个地离他而去,他一个人也没有留住。
他被孤零零地留在了这里。
他本以为,他也没什么可在乎的了。
可看见她,他才发现,他依然在乎。
而他,也被在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