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人,她一定也会同他一样戒备试探。
可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说服自己却没那么容易。不过转念又一想,他既还有空暇抽出心思来算计她,看来在应对扶术与纪允平一事上,当时顺利无误的了。不论怎么说,胸口大石头得以落下,她还是高兴的。想清楚这些,师辞藏起苦涩,抬眸,看向老太傅,“多谢您告诉我这些。”
老太傅也看着她,目中似乎夹着些怀念。
稍顿,他老话重提:“那么其他事,你可有要问的?”闻此,师辞一双晶莹的眸子微微闪烁,静默良久,她抿了抿唇,“有。”
坚定的一声"有"重重落地,随即问句轻若飘绒,“我是不是……很像您认识的什么人?”
她提问出口,老太傅却好似全不意外。
目中的怀念也不再收敛,他看着她,有看小辈的关切,却又夹杂着些些奇怪的歉意。
可是,这些情绪似乎都不是对着她这个人来的。师辞的手抖了抖。
老太傅道:“这一问,我可以答你,但有一个条件。”“您说。"她平静地回道。
“离开归家那小子,离开京城,此生不再踏进京城半步。”
听闻,师辞愕然抬首。
喉头好像卡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将她的气息阻尽,也让她不能言语。
老太傅依然温和地笑着,“不用着急决定,考虑清楚。”
她的座位正对窗牖,前一刻还是天晴白云,忽就移来了一层厚乌云,遮天蔽日,拦截日光,将世间搅得昏沉。不知为何,师辞心中忽而腾起一阵疲倦,始于身心,却不知终在何处。
她突然觉得好累,前有纪允平说她的存在会害死他,后又有老太傅要她离开他才愿意告诉她一些真相。她师辞从来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抱负愿望。
在遇见他之前,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度过她这平凡的一生,有亲人相伴,有友人作陪。
在遇见他之后,她的畅想里多了一个他,却仍期盼着平淡温馨的生活,与他一起,与亲人朋友一起,吵吵闹闹欢笑着过完一生。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愿望都那么难实现.……眼前不由氤氲出了水汽,师辞低下头,轻声说:“不用考虑了,我不问了。”
老太傅看着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道:“想清楚了,你只有今日这一次机会。今日不问,日后若你后悔又想问了,我不会再为你解答。”
师辞出神地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却摇头笑道:“想好了,不会后悔。”
老太傅听她说罢,看着她良久,蓦地笑了,“论长相,论性情,你真的很像她。”
她?
师辞指尖一动。
就在遐思逐渐冒头时,却闻得老太傅斩钉截铁的一一“可惜,相像只是相像,你并不是她。”
师辞心心中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您如何肯定我不是……她'?”
“如何肯定.….“老太傅望向远方,眼角微不可察地牵动一下,带出些些红丝,“因为,那孩子已经死了。”“是我……亲眼看着她断气的。”
师辞震惊地吸了一口凉气。
老太傅有些哽咽,“那孩子,本不是没有了活路,我其实能救,但出于私心我没有救。锦容正是因为此事一直耿耿于怀,不愿再与我与元家多有往来,直到今天她都没有原.…
“你不知道吧,几日前你被汝阳王强掳去,锦容破天荒给我来了信,信上只有两个字,赎罪。”话至最后,老太傅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师辞从中听出许多愧疚,于是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老太傅抹了抹眼睛,笑一笑,“见谅,人老了,就是容易多愁善感。”
师辞摇了摇头。
老太傅又看向她,“你别怪锦容,或许她收养你的动机并不那么纯粹,也有她寄情的私心,但她待你的好并不假,无关容貌。”
“对她而言,你也是这世间无可取代的存在。”说完这些,老太傅就不再开口了。
而师辞一下听到了太多真相,消化不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师辞咽下翻涌情绪,长舒了口气,站起身来向老太傅深鞠一躬。
老太傅满目复杂地看着她,却也不躲,承下了她的这个礼。
师辞出言告退,老太傅也没有留她。
而当临近推门,她却又顿了步子,回身,最后问道:“可是即便我不是那人,我的存在还是有可能会害了他,是不是?”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必明说。
老太傅并未起身相送,端坐高堂,看向她,一如前一次的喟叹道:“别小看归家那小子啊。”
“万发缘生,皆系缘分,未来的事,谁知道呢。”大
从太傅府出来重新回到马车里。
只有绪言着急问她如何,而傅伯,则是眼含歉意地看着她,只将那瓶伤药往她这侧推来些许。
师辞淡然一笑,接下伤药,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