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故兮,归兮——”
日光不知何时散去,天沉得像是要下雨,巫师肤色黝黑,一身华彩靡服,身上挂着铃铛声清脆作响,听得在场的人心里不由得发怵。
不似送神,更像是请鬼而来。
巫师终于完成他的仪式,浑身透汗,这才右手握拳,重重地在左肩上锤了三下,朝养心殿中已经起身的临安侯道:“恭喜侯爷,仪式顺利完成!”
临安侯连忙抬步走出,脚下生风,“如何?”
“我已将先夫人的魂魄唤回来,又送她回了家。”巫师拿出个玉瓶,单手递给面前的临安侯,“这是玉露,还请侯爷做做样子,抿一点入喉。”
“不对。”荣微忽而懒洋洋朝江陇道,“这巫师不对。”
江陇心中一惊,“是此人送的信?”
问完他便察觉不对。
此巫师入侯府,只有两年的时间。
“不是他。”荣微也随即否认。
她拾起银筷,在手中把玩了一番,“现在距离午时三刻还有约莫两刻时间,那人心思缜密,又极为擅长忍耐,为此谋划了三年,不可能是巫师这么简单。”
说着她摇摇头,看着庭院中满脸紧张的巫师,轻笑道:“他功力不够。”
“此人应当是岭南人,根本不是什么南疆巫师。”
江陇一愣,“如何看出?”
“方才因为心慌,他施礼的动作做的是岭南人特有的。”
荣微眼中带着戏谑,“若是没猜错的话,此人或许和临安侯的先夫人有关,都是来自岭南,应当是想杀了临安侯报仇。”
“所以,”江陇抿抿唇,眼神随着临安侯慢慢倒入喉间的玉瓶眯了眯,“这瓶子里的水——”
就在生死一瞬,临安侯却忽然敛去那对术法极为信任的神情,猛地将玉瓶往地面一掷!
“你竟敢给本侯下毒?”他眼神陡然狠戾,一把掐住巫师的脖颈,“说!是不是你!”
场上形势陡然生变,众人都来不及反应过来,下一刻,巫师宽大的彩衣袍中突然钻出一尾吐着信子的三角毒蛇,身量虽小,却是极为灵巧地朝临安侯的手扑去。
临安侯瞳孔一缩,连忙松开巫师,往后退了几步。
“保护!”
他一声怒呵,护卫和江湖客随即一拥而上,隔开了两人。
毒蛇哪里能躲过江湖人快如闪影的剑?一下便被劈成两半,身首分离,尾巴很快停止了抖动,唯有那闪着寒光的蛇头,还在祭台上蹦着。
众人不敢靠近,只好提剑稍稍退后几步。
趁着这转圜间隙,巫师又再度从袖子中摸出一把玉笛。
他的脸还因为方才被临安侯下狠力的一掐而泛着不正常的红,可双眼却是更加可怖,染着猩红,血丝布满眼瞳,瞪得极大,直直盯着被围住的临安侯。
“不好!”江湖客中有人忽然大喊一声,“他要吹笛引蛇!”
只可惜大家来不及反应,笛声已响,短促一声,原本寂静的庭院内竟一下钻出来数百条身量极小的毒蛇。
都是眼带凶光,飞速蠕动而来。
霎时间,庭院内剑影蛇影纷飞,双方各自近不了身,陷入僵局。
“还是我来吧。”
殿中原本坐得稳正的温蝉蓦地出声,手中长鞭一挥,起身时轻功轻畅,跟着一身喝,“都给我闭眼!”
他这一声威慑力十足,大家还真的下意识闭上了眼。
再睁眼时,不止养心殿,便是连庭院中都白茫茫的一片,气味刺鼻,惹得众人连忙调息封住口鼻。
“这是什么玩意?”常舒明大声问,“温蝉,你不会给我们下毒药了吧?”
“南疆的法术,自然得南疆的毒药才能制服。”温蝉睨了他一眼,“青莲山庄什么都有,特别是克制这种淫邪之术的,就得用我们的法子。”
南疆的法术,南疆毒药来克?
荣微眼眸中泄了淡淡的笑意。
“哎?温蝉你还当真行啊?”
白色粉末带来的粉雾渐渐散去,有人先看清面前的一切,欣喜道:“这些蛇竟然就这么被毒死了?”
温蝉倨傲一笑,收了长鞭,声音清脆,难得耐心解释道:“这些是专门克蛇的珍惜毒粉,正好派上用场了。”
说话间,已有剑客飞速提了剑,指向巫师,将他的穴位尽数封住。
“啪嗒!”
巫师手中的玉笛坠在地面,瞬间四分五裂。
他脸涨得更红了,被临安侯的护卫压制住,青筋暴起,口中怒喊:“你个暴戾恣睢的烂人!伪君子!你不得好死,就算下地狱了,也得被剥皮削骨,尸骨无存!”
临安侯拨开挡在面前的护卫,背着手,走到巫师面前。
人被挟持住,晒得极黑的脸上一双瞪着的眼显得又大又亮,夹杂着愤懑、不甘,甚至在临安侯靠近时,他还重重地挣扎着,想往华服上啐一口。
临安侯嫌弃地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