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之前面对他们时,行礼下跪都挺容易的,但从那之后,却莫名有点跪不下去?”
白莲说不哦。
“我跪的下去。”
“一一那跪完了总该有些莫名不爽的吧?”她看似是不服气的想要强词夺理,神态实则笃定极了。“还有之后这几年。”
旋涡水户扳着手指头开始跟他数。
“你看似只是管着外海,顺便看护航运,对纷乱的国内冲突无从下手,但讲道理,那本来就是我们合作的一部分。”
虽然趁着冲突赚了的钱,是涡之国占了大头一一但这些动乱本身,乱起来后谁生谁死,城池领地分别都什么下场,城主死后谁来继任,基本全由白莲做决定。只要航运收益让水户满意,那上位名单基本就能让白莲满意。
哪怕后来觉得消耗太大,将要影响水之国的根基,也是白莲率先做出判断,然后要求水户收手。说到这里,大中宫啧啧有声的比划了个手势。“白莲桑当时没有照镜子,所以错过了自己说那句话时的表情。”
那是一种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一一
不,不对。
那是一种他甚至到了现在都还没意识到的,属于主人翁的神情。
“在过去整整三年半的时间里,水之国分明只是摆在白莲桑面前的一盘棋吧?”
“大名都只是附属产物了,你的念头,决定的是这个国家的走向,但突然有一天,又要从暗转明,回到原有的统治框架里,去侍奉一个因为被自己选择,才侥幸(活着)脱颖而出的主上一一”
话没说完,她突然不继续了。
“我们打个赌吧。”
小公主仿佛临时起意:“回忆下今天白天你们开会的场景,在嗣子殿下听信那些猜测的时候,还有最后他发脾气的时候,白莲桑心里其实都很无语吧?”“那种感觉不太像是生气,而是看待一位自己没眼色没出息的后辈一一”
“您用词僭越了。”
“那就部下?”
“宫!”
他的声音越严肃,水户反而越是不当回事。女孩子绕着自己垂下的红色发辫,眯眼笑开:“又或者说,那就好像一只学不会听话讨巧,还总给主人惹麻烦的笨蛋宠物?”
这次,她甚至没给白莲继续开口的机会,自顾自说出了结论。
“那个笨哦,让人想说′再有下次,就直接丢掉你好啦’一一我说的对吗?”
白莲:…
“白莲桑说话啊。”
旋涡水户催促他的同时,还反省了一下自己。“其实拿宠物对比也不对,我看大名,哦,我是说我姑父啦,感觉就像看小狗,但白莲桑的话,看人一般都还是人吧?”
所以说三殿下是宠物也不对:“你大概率是拿他当学生或者儿子了。”
“不过这种也没差啦。”
水户耸了下肩膀:“总归都是你高于他,只不过分类温情一点。”
白莲:…
水户:“看着我做什么,说话啊!”
白莲摇了摇头,说:“我只是在思考,我的这种心态,是不是被你用三年时间故意培养出来的。旋涡水户闻言,突然特别满意似的笑了起来。“不论几年前还是现在,我最喜欢一点,就是白莲桑被点明了野心后,立刻就会坦率承认,既不会自欺自人,也不会欲盖弥彰。”
她甚至很可爱的隔空比了个心。
白莲单方面不为所动,要求她:“先回答我的问题。”水户看他严肃,也很配合的严肃起了表情。但思索半晌后,她的答案是:“我不知道。”一一这也算个回答?
白莲下意识眯起了瞎掉的那只假眼,但在冷笑出声前,他久违的想起了自己看她时,曾经一闪而过的那句【浑然天成】。
她未必是故意的,但显然早就知道三年下来可能造成的结果。
就,算什么啊?
童年教育塑造你的三观,人生经历构成你的性格。他这难道算是被一个小女孩引导了性格构成吗?因为过于荒谬,但荒谬的偏偏又是现实,所以比起生气或继续质问,白莲这一刻居然是想笑的一一一笑气氛就垮了。
旋涡水户几乎是瞬间察觉到了空气中的放松,立刻顺杆爬的旧事重提道:“所以说早点放弃早点轻松嘛,白莲桑配合一下,让大侄子太政官上位咯。”
白莲笑着瞟了她一眼,因为有一只义眼不会转,这个表情意外的有点可怕。
分析下他想要传达的意思,大概就是:这个笨蛋学生不行,那换个人在我头上就会舒服了吗?
水户就很认真的跟他分析,说这里面牵扯到了认知差异。
“在三殿下这里,你一开始就是忍者,是家臣,就以他发给我们的那份联姻书来看,在他的认知中,是他代表水之国,和涡之国达成了私下联盟。”
“白莲桑虽然是功臣,你主要起个纽带作用。”工具人来的。
而太政官呢,作为是前大名的侄子,上位后本就会比名正言顺的儿子弱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