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阮唐在今天第十二次看见闻愈的脸。
下午的课刚上完,到晚自习中间有将近两小时的自由时间,去食堂吃了晚饭后,闻愈大咧咧地抱着一大堆糖果和饮料往阮唐桌上一放,哗啦啦的,动静引得全班人侧目。
身边的唐褆笙率先反应过来,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你有病吧?!”
闻愈充耳不闻,只朝着阮唐眨眨眼:“听说你爱吃糖,我什么口味都给你买过来了,别客气。”
阮唐看着被淹没在零食下的试卷和书,人生第一次感觉到了太阳穴都在颤抖,她深吸了一口气,维持最后一点理智:
“我不要,你拿走。”
闻愈往她身后看了看,笑意更浓:“要不要是你的事,但送不送是我的事,我想跟你做朋友,想对你好。”
“好你个头啊!”唐褆笙只觉得他不要脸,气极,“你谁啊,咱们阮唐缺朋友吗?要不要脸啊你!”
闻愈笑意不减:“她不缺,我缺。”
唐褆笙双手紧握成拳,下一秒就要砸到闻愈脸上,匆匆赶来的叶牧一边安抚她、一边皱着眉跟闻愈说:“不要闹了。”
然后强硬地将人拖出去。
闻愈也没抵抗,在全班人异样的目光下还抽出手来朝阮唐挥了挥。
阮唐紧紧抿着唇,她站起身,同样顶着全场人的目光将桌上吃的喝的都抱在怀里、走到教室后面的垃圾桶,全部丢掉。
全班静谧无声。
唐褆笙率先鼓掌拍手,而后将阮唐拉回来,安抚地摸了摸人脑袋,平时玩得好的几个女同学也围了上来,安慰着眼尾都开始泛红的阮唐,七嘴八舌地:
“刚开始我还觉得闻愈人模人样的,现在只觉得他有病。”
“就是啊,他不觉得自己很土吗?还玩十年前霸道同学强-制爱那一套?”
文岁更是愤愤:“我真服了,他自己不要脸还要败坏阮阮的名声,现在我们年级很多人都知道他这两天的举动了,有些人说得可难听了……”
班上绝大多数都是一起从初中重点班升上来的老同学,所以当闻愈开始明目张胆不顾阮唐意愿玩“追求”这一套的时候,刚开始因为一场篮球赛而在班里取得的口碑就已经崩塌。
都觉得他神经病。
可他的行为越来越明目张胆,加上阮唐本就关注度很高,所以年级里其他班的闲言碎语少不了。
最气愤的是,昨天晚上,闻愈竟然还在表白墙上公开宣告:“不要再打高一一班阮唐的主意,否则,先来问过我。”
气得在家里练完舞、刚喝了口水就被群上信息刷屏的阮唐差点晕倒在地。
“真的救命,我都多少年没见过这样所谓的追求了。”唐褆笙最愤怒,叉着腰,语气极快,“还说什么先去问过他?他现在过得到底是哪一年啊?他自己在单过非主流那一年吗?通的是十年前的网?”
身旁的阮唐周身气氛极低,白炽灯照在羽睫下,投射出一片阴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见她这副模样的唐褆笙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于是一拍桌子就说要冲出去打死闻愈,文岁和其他同学连忙将人拦下来,又是一场混乱。
被拉住的唐褆笙血压飙升至阈值顶点,一时口快:“从哪条村里出来的土狗,也敢肖想我们家阮阮。”
周围的空气诡异地安静,连阮唐都默默抬起头看着她。
“……”
唐褆笙这才反应过来,身后的学神也来自于跟闻愈的那个小镇,她无声地咽了口唾沫,在一群诡异的目光中慢慢转身,看向那个始终在埋头看书的人,稍微大了点声,语速极快:
“不、不好意思啊,时砚景,我完全没有一丝在骂你或者攻击你的意思,刚刚那句话每一个点都只是为了骂闻愈那个土狗。”
众人的目光又整整齐齐地挪向时砚景。
时砚景脸色一如既往地淡淡,好像对方才的闹剧完全不上心。
他只是抬起头,看了视死如归的唐褆笙一眼、就将目光平移到身边的阮唐脸上,四目相对,时砚景甚至可以看清阮唐被气到泛红的眼尾和满面的委屈,只是现在也多了几分踌躇。
“……”时砚景垂眸,将眼底泛起的翻涌掩得极好,而后低声,“也没说错。”
这时换唐褆笙听不清了:“啊?”
“你没说错。”时砚景的瞳孔好似晕染黑夜的颜色,声线十分平稳,“他确实是土狗。”
一本正经的脸,一本正经的语气,平时在一班人心里完全高高在上的时砚景此时此刻说出这样的话,有种异样的反差。
于是唐褆笙等人几乎同步转过头去,没过几秒,肩膀都抖动成筛子,只是笑声都自觉按下了静音键。
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偷偷掏出手机在快速敲打着什么了,甚至都不用猜,今天群里的话题一定是:《号外号外!学神金口玉言,盖章转学生是个土狗!》
因为气得太久而导致脑子运转有些迟钝的阮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