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节怎么会有熊?!它应该在冬眠才对!陆笙脸上的红还没消退,眼睛瞪大。惊恐交加时崔息忽然握住她的手,声音一如既往地宁静,他说:“夫人,我们是不是应当走慢一些?”
“是,我们该走慢一些。秦厌你面对我们,慢慢往后退着走,记住要和它对视,看着它的眼睛。”陆笙很快镇定下来,对秦厌叮嘱。她曾经被熊跟过,但从来不是这种时候。
秦厌压住心底恐惧,咬着牙点下了头,问:“笙姐姐,我们要不把马放回?”
陆笙看着身边的马,确实躁动不安,她有些懊悔也有些恼怒,怎么自己没有发现呢?难道因为这片地方是阿木凌巡视的就松了警惕?
她拍拍马驹的脸,又朝着它的背拍两下,马儿十分通人性地迈着小步离开,熊在身后注意到了这点,它发出一种奇怪的叫声,断裂如虚线延伸的吼叫。
被恐惧攫取后,每个人的耳朵都变得异常灵敏,大家都能听见熊踩断树枝的声音。四周的林子上还有湿冷的昨日融化的雪水,风一吹就像山蚂蝗一样跳上人的背颈,冷嗖嗖得叫人打激灵,仿佛三魂七魄都要从天灵盖冲出去。
“秦厌,不要怕。晚上我给你做渍梅排骨,但不能让你白享受,你现在学我叫阿木凌那样,手放在嘴巴两侧,然后向那头熊的方向吼一声。”
“好……好。”秦厌照着陆笙的话动作,但发出的吼声并不连贯,他面露惊喜:“熊没有刚才那样快了。”
“嗯,做得好。把你的剑解下来给我。”陆笙继续指示。
秦厌犹豫,武器是保命的利器,但笙姐姐这样说自有道理。他手摸上蹀躞带的时候却看到公子自己把剑解下递给陆笙,秦厌视线里熊快跑了两步,他赶紧继续吼叫。
“夫人,我托沈管事带了药回来,晚上我拿给你。沈管事说做房的事情不能马虎,一听有木材来源立刻去州府请匠人,到时候你想用什么样式的门户都可以。”
陆笙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身上还没好全的伤,这样的镇定的崔息让人安心,大吵大闹会让熊变得富有攻击性,你不害怕它的时候它也能感受到。
“崔郎想吃什么?”
“排骨莲藕汤吧,辛苦夫人。”崔息微微低头朝着她笑,他笑得很平静,也很绝望,陆笙在这瞬息里读不懂。少见的,这一次崔息摩挲了一下她的手,但是冰凉的指尖并没有带来多少温热。
这时候秦厌喊得已经越来越大声,声音近乎于狼吼,他的脑门上已经遍布冷汗,陆笙知道熊越来越近,或许终不免一死,她的手紧紧握住剑鞘。
“笙姐姐,它……它身上有血。”秦厌说完像是给自己打气似得吼了一声,声音大得将四周隐匿的生灵都逼迫出来。不过很快秦厌的表情由悲转喜,他激动地说:“它……它走了,走了!!”
“我们再走一段,它不再跟就应当是脱困了,秦厌不要停,再吼两声。”树林子里秦厌的吼声回荡,不远处再没出现树枝折断的声音。
陆笙知道没事了,于是她挣开崔息的手,走到秦厌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他:“做得不错!”秦厌在她看来是二十岁还没过的孩子,做成这样已经很了不起。
三个人保持着队形走了一段才松懈一点,等把山路走到只剩一小半时候气氛终于松快一些,陆笙却愁眉不展,照理说阿木凌应该听得到秦厌的吼声,难不成她遇到了什么事情么?她记得秦厌提到熊身上有血。希望不会是阿木凌的血,也不该是她的血。
只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陆笙来到这个世界,对这句话体会愈发深刻。在她思绪混乱时一声熊吼把她的神经重新紧绷。
熊吼在不远处,但不在后而在前,所以它是绕过来捉弄了他们?陆笙的额头也开始冒冷汗,这件事细思极恐。
吼声回荡还没结束,熊影飞似得朝他们扑过来,尖锐的牙齿上挂着涎水,它的眼睛带着诡异的红。陆笙这时候反应最快,抽出剑挡在两个人面前,嘴中又发出古怪的声响,仿佛巨蟒吐信。
崔息则按住要秦厌要拔剑的手,他看得出熊在陆笙发出古怪声响后停顿了,它似乎在判断。这时候刀剑出鞘只会让它重新陷入癫狂,他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配剑和陆笙的背影。
可熊只是迟疑了片刻就朝他们狂吼,吼声带着一股腥风,三人的心理防线如狂潮里的一叶小舟马上就要被吞没被攻破。
大熊突然动作,陆笙凝神应对,扑过来的刹那她却被崔息扑倒,倒在地上的陆笙惊惧交加,甚至不敢相信,崔息在做什么?!
“你疯了吗!!!”陆笙骂他。
崔息不说话,只是缓缓起身,还整理了一下衣袍。陆笙反应过来了,转过头看到阿木凌捂着自己的手臂,脸色很难看地对她笑。而那头熊却躺在地上,它被木枪射穿了心脏。
“骨头碎了,用了那个法子。”阿木凌看陆笙的表情解释。
之后她们两个人站在熊旁边用听不懂的叽里呱啦的土人话吵嘴,崔息则绕着熊走了几圈。
这头熊其实很瘦弱,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