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也不光亮,但出奇地大,是冬眠时饿醒了么?又看到它的皮毛上粉红点点,似乎是碎肉。
“公子,这不会是……”秦厌捂着嘴,一副想要呕吐的表情。
崔息点点头,指着它皮毛上那些带血的碎布肯定地说:“是的。”
“那叫人来搬吧,到时候肯定有人报案。我们得给大伙一个交代。”秦厌恨恨。
“不准搬!是那些人该死!!”阿木凌听他们的话反应尤为激烈,眼睛也泛起一股红,是如焰的暴怒。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熊都杀了人,你在说什么呢!以后它会杀更多的人!”秦厌觉得这个土人根本说不通。
崔息也皱眉。
陆笙摸摸阿木凌的头安抚,自己向两个人解释:“这地界一般没人来,除了捕熊人,千不该万不该的是他们在冬日来,这头母熊在养小熊。”
“他们在冬天杀了小熊!”阿木凌补充,她恨得咬牙切齿。
崔息想到洞房夜那天自己看的文书,这几年永平县突然出了多起熊伤人、致人死亡的案子,可受伤的人多是平民,受伤的时间也是春季。文书里并没有捕熊人这一记录。现在看来这文书里大有文章。
陆笙看到他在思考心里有些忐忑,她能理解阿木凌,可他们两个呢?
“冬天杀熊?为什么?”秦厌狩猎好多次了,但没听过冬天去的,秋收冬藏,休养生息,这个道理这些人不懂么?
“哼。”阿木凌不说话。
“此事我会查清楚,那这熊尸就留给你处理。”
“说大话,你是谁你就查清楚,你们县里来的就是会说大话!”阿木凌气鼓鼓的,她才不相信这个男人能查清楚,看起来一点也没威慑力的小白脸。
“我们公子是……”秦厌想急证身份,崔息却瞥他一眼,意思是闭嘴。
“是什么?就是小白脸就是小白脸,就是馋人身子要快活的……”阿木凌说到这里也闭嘴了,她应该要帮陆笙隐瞒的,她在县城里不在山里,不隐瞒会有大麻烦。
“好了,阿木凌你一个人能行么?”陆笙声音异常温柔。
“嗯当然,它们快回来了。”阿木凌很有自信。
陆笙摸了一下她的手臂,手臂这事比较复杂,但阿木凌通常那是找同族的大巫。
“这也没事,我年轻,身体壮。”阿木凌咧嘴笑。
于是四人再次作别,各自回家。
路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终于走出林子才长出一口气。此时天已大黑,好在月色皎洁。陆笙发现三匹马正在前方垂首吃草,时不时甩甩尾巴。
又骑上马,但这一次的跑马再没来时的快乐,倒是带着庆幸与满足,风没有昨日那一般凛冽,大家涂上贝壳里的面脂,让香味安抚情绪。
“笙姐姐,我饿了。”秦厌的心情一点点回转过来,生死刹那的感觉太强烈遮蔽了口腹之欲。
“今天喝些安神汤,明日再说。”崔息朝着秦厌摇摇头。
秦厌腹诽,他只是朝着笙姐姐说饿了,又没说一定要她劳累,公子也真是的,现在到底是怀疑她呢还是爱重她?
回到崔府,沈管事已经在门口盼,她说给他们定了一桌宴席,嘉林馆的羊肉也有,上次看夫人吃光了所以又定了一大锅。
四个人欢欢喜喜一阵,很快大家被沈管事逼着先沐浴,吃完回房已经是子夜时分。陆笙今天吃了太多的羊肉,腹内还有些饱胀。即便喝了沈管事给的山楂水也还是难受。
房门“嘎吱”一声被打开,陆笙看到崔息手里拿了白瓷罐子,烧制白瓷可不容易,里面装的肯定是好东西。
“夫人,沈管事买的药。”他走过来,却没有要递给她的意思。
陆笙不解地看着他,崔息说:“我帮你上药,伤在背上,你自己不好涂。”
于是在崔息的注视下陆笙将衣服一件件拨开脱下,最后的那件中衣却不脱了,她笑吟吟地调侃崔息:“崔郎不避么?”
崔息不知道那是最后一件,脸微微泛出一些红,急忙转过身去。
上药的时候崔息问陆笙:“夫人,不知你的小字是什么?”
“怎么要问我的小字?”
“因为你说得对,常叫你夫人是我太轻率,这两个字很重。”
陆笙虽然想说好个古板的崔县令,也可能他的大脑回路太君子了些。其实自己也几乎不喊他夫君的,因为在自己心里是真够不上,还不熟呢!
“阿乐。快乐的乐,也是乐曲的乐。”
这个名字说来巧合,因为原身与自己同名,小名居然也是一样的。自己接受了她那五年的记忆,她的阿娘曾经是这样说的:“声无哀乐,既然有声,那就取乐吧。”
同时这两个字也是疑问,在原身的记忆里,阿耶常常用不同的音调喊她。
阿乐!阿乐?
感叹句是呼唤,疑问句是问“快不快乐”。
崔息见她神伤,用自己的声音唤她:“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