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先大父去了之后,季陵他……忽得了疯病,毒害了先父与吾弟仲奚,原是要判他凌迟谢罪,我给他求了情,便改判了他黥面流放。”
裴青在此人欲言又止不肯直言时就又看向了萧子衿,不是因为他有多担忧自己的未婚妻,反而是怕这位曾剑指权宦的女侯会因为一时气急把金听闲按地上打一顿。
“然而在判词下来的前一夜,我收到消息,季陵在狱中……自戕了。”
裴青所预想的画面并没有在南宫殿内发生,萧子衿听到“自戕”二字时,垂在腿上攥着衣料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旋即便松开手将褶皱抚平,转而拾起了桌上的酒盏,浅抿了一口已经半凉的酒。
裴青看着她举杯时颤抖的手,心里有些惊讶她的镇定,待她放下手时,脸颊上隐隐的泪痕更是让他心下莫名有些惊慌,就如同暴雨将来前昏暗的寂静一般叫人心悸。
她应是很想维持着面色上的平静,奈何心中悲恸实在沉重,重得她在举杯饮酒时也难以遮掩面上逐渐淌下的泪。
而后她也意识到了自己君前失态,慌忙抬袖拭了拭泪,起身行礼道:“表兄自小与臣结伴长大,在微臣家中蒙难时亦跟随身边,从不言弃,而今听闻表兄噩耗,微臣心中悲痛,君前失仪了,望陛下恕罪,还请陛下能容微臣先行离席整理仪容。”
刘懿见状立时置下酒杯,宽慰道:“无妨,亲人变故突然,为其悲恸是人之常情,靖平,你且先去陪着子衿,同她一起散散心情,待晚些时候传午膳时再回来罢。”
裴青闻言连忙应声:“是。”
“谢陛下。”萧子衿得允后便迅速起身,也不等裴青一起就径直向着殿外走去。
带着付骁和萧子桓从外头回来的方涵与萧子衿打了个照面,本着礼制方涵应向萧子衿行礼见好,此刻却是一动也不动,就这样站着看萧子衿向着廊外愈发大的风雪跑去。
还未等他们回过头来,就又见裴青和一个拿着鹤裘和油纸伞的小黄门紧随其后,跟着萧子衿一起步入风雪之中。
方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里,转头步入内殿时,甫一抬眼就对上了戚子辽目光幽深的眼睛。
一直到付骁二人被宫侍引入座了,他们俩这般意味深长的对视也未停下,似是在无声的交谈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又似是在无声的质问戚子辽是不是又趁他不在偷摸着坑了他一把。
直到位置离门最近的金听闲举起杯盏,在方涵的视线投来时指尖轻点了点杯沿,方涵才好似恍然大悟一般,瞬间敛去了眼中的阴沉,神情也随之恢复了以往的倨傲冷漠。
欲知萧侯与裴郎园中后续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