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学子是经衙吏传话后才得以进入县衙,在陈云敬许诺让他上任掾属下的一个吏官后,他向陈云敬赠金十两,随后就离开了。”
“那时正是衙门当值,事务繁多之际,据本官了解,陈云敬虽然个人作风不行,却也是尽忠职守的人,行贿这种私密之事,他们怎敢在县衙里光明正大地做?当时身为主簿的你,又在何处?”
王言回忆了一番,回答得倒也从容:“下官当时虽与陈云敬留守县衙,但并不是在同一处办事,他接受贿赂时,下官并不知晓,只知道当日有个贫苦学子拜访。”
裴青再记:“问及嫌犯敬受贿之时,言道不知,只晓学子造访。”
“是吗?”许临自是不信,“有记录称,当日城南多处平民屋舍被大雪压塌,县衙留守官员得知后迅速赶往现场,陈云敬亦在如此。”
“晨间卯时末赶去施救的他竟还能在辰时一刻时出现在县衙里受人贿赂,他是个什么能人,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来回跑?这事县丞也不知吗?”
“这……”王言回想起当日那些事,也只能恨道一句行事粗糙,竟会遗漏这点,“陈云敬在职时的确尽职尽责,在屋舍塌陷时一马当先前去抢救,可我们丰县当年贫困,别说冬日屋舍塌陷了,就是好端端的屋子都会因一点风吹草动倒塌,是以我县对此施救早已烂熟于心,自然是不需要陈云敬在那多做停留。”
“哦,可是这一条在后来,就被金听闲称作他当日并未受贿的证据了,而他行贿时有何人所见证,笔录里所审之人皆说不知。”
许临盯着王言的脸,观察他的神情。
“只是一次看不到那倒也没关系,之后还有很多平民得知此事,拿着家当上门求举荐,第一次你看不到,那后面两次、三次,甚至是五六七八次,这么多人相继踏入县衙,你都看不到?”
“这……”
王言只做为难神情,“这”了半天也没个所以然来。
“许尉正,不是小人眼拙,陈云敬又不是长在县衙里,他要是想受贿,让那些学子到他家中也是可以的啊。”
“但是陈云敬从案发前几日到案发当天都不在家,不是在外办事就是在县衙里头,纵使你真就那么运气差看不到一点,但街坊邻里皆有陈云敬散出的予钱买官之说,县丞当时身为县衙主簿,辅佐陈云敬理县衙政务,这要是都不知道的话未免有些自相矛盾了吧?”
“难不成是当时陈氏余威仍在,加上倒塌的屋舍太多,你看到有人迎来送往地给人金钱,只把这些当成百姓交付的维修费用了?”许临轻笑了一声,转而又道,“左监,在笔录上记下,王县丞畏其威,撞见他人行贿却面不改色,权当征用修建房屋的费用。”
“是。”
裴青说着就要记下。
“不不不!下官不是这意思!”王言连忙出声阻拦,“许尉正,下官绝无此意,下官当年虽任职主簿,有辅佐之名,但下官当年所专职之事,使得下官少在县衙中不说,即使在县衙里办差,也只有在汇报和商议时才会找到他,作为下官,我又怎好一直盯着上官所为啊!”
“一派胡言!你这样又和——”
许临正要动怒,裴青却在此时敲了敲桌面,对他摇头示意现在不必跟他动真格的。
于是许临敛了怒色,转而笑道:“那好,既然连县丞都没看到,就说明陈云敬所谓受贿也可能是子虚乌有,有人冒名顶替,借机搜刮民财。”
“不过这也不能证明他没有参与后续赃银的运送,这点涉及到县衙职权的落实与否,还是得问问您。”
“运送赃款的镖局当时因为怀疑运送物品的来源拒绝了陈云敬的人,而后陈云敬亲自出面跟镖局沟通,声明一路过关有人能保障,后来为了能让镖队行走更顺利,他还多加了几车自家的粮食,走官运粮道上了路。”
“因为有官府的保障,镖局的价格甚至还是太平无战时的价钱,在运送途中也如陈云敬所说一般没有遭到兵乱拦截,虽然绕路而行却极其顺畅。”
“这一点,在后来审问镖局老板时的口供印证了,他以官府名义运送钱粮,此事你也不知?”
王言心道不安,这话不太好回答,思虑再三后以沉默对之。
“王县丞为何不答?”
许临笑问道,不达眼底的神情叫人不寒而栗。
“你是不是觉得,你若是答不知,便是渎职,答知,就是刻意纵容?”
“毕竟你若是好言相劝,陈云敬未必不会听,他就算不听你的话执意如此,你也无罪过。”
“本官所言,是与不是?”
王言听到这立马做出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大声喊冤道:“许尉正,下官也只是一介小官,陈云敬当时任职县丞,官阶比小人高啊,别说小人实是不知此事,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呢?”
“那时他还在,陈氏即使日薄西山了,那也还未败落啊!”
说着,王言就要匍匐在地,继续诉苦,许临见状忙喝止住他,道:“诶,王县丞何必如此?陈氏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