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即便如此,他也断不想被稀里糊涂地塞上这么一个人,无论她出身多好。
傅祯心里窝着火,然他不敢公然反驳太皇太后,转而道:“顾林生出镇陇右多年,为国效力,想必疏于管教子女。阿婆留她在宫中,孙儿只怕您劳累辛苦。”
媛媛福薄,母亲早逝,好在祖母身子还算硬朗,家中琐碎事物全由祖母打理。崔氏出身高门大户,几个儿郎和小辈的孙儿说不上有多大出息,却个个都是正经人,从未有纨绔做派。
谁料皇帝突兀地下了这等结论,媛媛听着心慌,跪在地上的双腿有些麻木,手心的汗也愈发浓了。
无论媛媛如何在心中求稳,可她终究是受了惊。她不想落个这样的评价,否则日后无法做人了。可当她想起他在园子里气恼的画面,便料定此时辩解必被他认定是顶撞君上,藐视君威,岂非落实了父亲教女无方的罪名?那样才是大错特错。
左右太皇太后已然决定留她在宫中,而他身为天子,总不至于太过小气,日后她择机向他禀明才是正经。
可她要向他禀明什么呢?莫不是在御园之中,叫他误以为自己不顾规矩胡乱闲逛?
傅祯的确是故意拿御园的事发难。
媛媛只猜到了个大概,却根本不知内里详由。太皇太后却清楚明白的很。
如今军国大政皆由太皇太后做主,她又是一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自知顾林生为人光明磊落,他的长子跟随他在陇右,也得了治军严谨的名声。今日是媛媛头一次进宫,皇帝便不顾情面地说出这种话,不用多想也知他在恼太皇太后拆散了他和他那位“心上人”。
太皇太后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却也给他想法子疏解,谁料他仅仅是借着尚仪在御园寻找顾家女不得,便草草给顾林生定了个教女无方的罪名。
少年闹脾气顶多被人说上一句小孩子不大沉稳,还需磨炼,可他乃是国朝君主,倘若日后依然任着性子胡下结论,那才是国之不幸。
太皇太后心里想着,这事还得与帝师商量一番。眼下她只道:“皇帝说笑了,今日你只是头次见顾家娘子,哪知人家家里事?我与你说,顾家娘子知书识礼,我留她在身边开心还来不及,哪会劳心费力。”
“头次见”三字点醒了傅祯,却依然用眼夹着地上的人,散漫地道:“太皇太后开恩留你,望你能谨守宫规,小心行事。”
不必他叮嘱,媛媛也知谨守宫规,此刻听了皇帝的话,忙应道:“妾谨记陛下……”
她略略停顿的刹那,尚未吐出口的“训斥”二字飞速变成了“教诲”。
一个女孩子被别家的长辈留下,又无故被别家的孙儿霸道训话,传出去叫人笑话。尤其是太皇太后确实喜欢媛媛,不免心生爱怜,便冲媛媛道:“快起来吧。”
媛媛谢恩后艰难爬起,才一坐定,耳边又响起了傅祯的声音:“阿婆要留她到什么时候?半个月,还是一个月?”
媛媛微微抬眼,看向太皇太后。她也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家。留在太皇太后身边的确是份荣耀,可是今日才一面圣,便知皇帝是个难伺候的主,日后同在宫里,难保没有再相见的时候,今日初来乍到,承蒙太皇太后为她做主正名,日后恐怕没那么走运。
太皇太后却反问傅祯:“怎么,皇帝这么关心顾家娘子?”
傅祯有一瞬的语塞。媛媛的脸却立刻红了,眼尖的傅练停下了吃点心的进度,仔细看着媛媛的侧脸,又看清了她的耳朵也红了。
“阿婆说笑了。”傅祯终于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缓解一下内心的紧张,又道,“阿婆特意留下她,孙儿总得问问。届时她出宫,孙儿好叫人给她备车,再让金吾卫亲自送她回家,届时也不至于太过匆忙。”
媛媛听来,他这话可谓是恩典,让太皇太后说,他这话却实在不中听。
她已表明喜欢媛媛,傅祯却坚持送她出宫,让外人听了恐怕会生出祖孙二人有隙的猜测。
祖母的沉默和兄长的疑惑让气氛变得大为奇怪。这时,傅练手里的半块馓子忽然掉在地上,而后呜呜哭了起来。
众人全部看他,傅练捂着腹部,咧开嘴说:“我肚子疼……肚子疼。”
弘德殿的宁静被打破,太皇太后立刻着人去请医正,傅祯却道:“阿婆别急,指定是他来之前疯跑久了,方才咱们顾着说话,他又不住地连吃几块糕点,这才有此症状。还是孙儿带他回紫宸殿吧,免得扰了阿婆清净。”
他动作利索,拉起傅练就往外走。太皇太后在身后叮嘱他:“千万别大意,让医正给六郎看看。”
才一出弘德殿,两人登上车,傅练擦了把脸,就昂着头问:“怎么样,臣演的像样吧?”
傅祯满意地朝他指了指。傅练就得意往背后一靠:“臣就说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傅祯又叮嘱:“待会见了医正也得做到万无一失。”
傅练有模有样地叉手道:“臣遵旨。”而后却问,“陛下不喜欢她吗?”
“……什,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