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冼耀文回到饭店的时候已经将近四点,他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就起床接着阅读报纸。
这趟出差要去的地方很多,要办的事不少,事不能不办,但他不在香港的时间却是越短越好,出差的日子能压缩要尽量压缩,他没有多少时间用来浪费。
喝着浓茶,冼耀文从报纸上汲取需要的政治、经济以及女人的信息。
在静冈县有一家成立不到两年的山寨企业,规模很小,正在用一种蹩脚的方式生产一种蹩脚的机器自行车,说白了就是把军队遗留的一堆小型汽油发电机装到自行车上,把自行车的动力来源从五谷杂粮变成汽油。
听说这蹩脚的玩意卖得还可以,山寨企业也有了点小钱用于研发生产另一种类摩托车代步工具——把小型汽油发动机装到自行车上。
这家山寨企业有一个蹩脚的名字“本田技研工业”,不用怀疑,就是口里面装个H,然后一通胡乱拉伸变形,有些时候还在边上搭配“东风”二字的那个本田。
一家山寨企业,但凡冼耀文把花在百合子身上的钱乘以二十,差不多就能成为它的一名大股东。
想入股真不难,难点是如何在本田壮大后继续牢牢抓住股份。同样的情况还出现在东京通信工业株式会社的身上,等它改名为索尼,想抓住股份千难万难。
为了抓紧股份,冼耀文需要在东京找一个情人伙伴,情人是建立联系的纽带,伙伴才是核心重点,这个伙伴需要成为他进入东洋的跳板,并确保他在成长起来之前股份不失。
这个情人伙伴首先必须是女人,男人和人妖不行,他扛不住;其次需要一定的身份,最好出生于没落华族或华族的未亡人,名人的情人也是可以的。
例如太宰治有个情人叫太田静子,大名人的情人,自己也算是名人,家世还不错,年龄三十九,不算太老,咬得动。
若是搞定她,冼耀文打算给自己取个日文名,名再说,姓肯定得是太田。
当然,这是下下策,有鲜桃可选,他自然不会选烂梨,报纸还没翻完,没准能从上面找到一个比岑佩佩更好的,就算报纸上没有,他也有打算去坊间打听打听,能不委屈自己还是尽量善待。
十点左右,冼耀文又拿起一张新报纸,他打算以这张报纸作为结尾,看完后就出门。
当看到副刊之时,他的目光从一张照片上扫过,看穿着C位站着一名东京警视厅的警察,还有一名盟总的宪兵上尉,一看两人的站位就知道照片服务于一篇表功型的文章,正欲跳过不看,他的目光停留在照片的背景板上。
透过两位主角,在照片的角落露出一个女人的侧身,看女人的侧脸至少有五六分像昨天的半老徐娘。
扫一眼标题,把正文内容通读一遍,把没意义的修饰性文字剥离,文章的主题就是一句话:警视厅和盟总宪兵合作打击引发新桥事件、涩谷事件的关东松田组,并勒令二代目松田芳子限期解散关东松田组。
“松田芳子,隐退大姐大,这就能对上了。”
冼耀文的手指有节奏地在桌面敲击着,脑子里盘算了一会,把一些事情理清后,去卫生间把自己打扮成东洋文化人模样,捎带吸收一点郁达夫的颓废气质。
出门,直奔新桥车站附近的新桥市场,那里过去被关东松田组控制,商户对松田芳子多多少少会有一点了解。
进入新桥市场,冼耀文先对市场进行粗略的观察,得出是黑市的结论后,他走到一个摊位前,对摊贩说道:“抱歉,打搅一下,我是夏威夷《日侨报的记者,准备写一篇关于松田芳子的报道,想向你打听一下关于她的事。”
打听的过程不必多叙,文化人走到哪里都受尊重,记者无冕之王的金身非常坚挺,冼耀文先是找摊贩一对一对话,等闹出动静,摊贩之间互相打听,知道他是什么人后,他来到一个摊位前,边上的摊贩都会主动围上来,这也导致他接收到的信息经过多个摊贩的肯定与否定,准确率大大提升。
冼耀文的午饭在市场解决,吃的是摊贩们平时吃的“混饭”,大米、土豆、玉米混在一起煮,吃的时候搭配两大块没有保质期、生产日期1941年的斯帕姆午餐肉,还别嫌弃,午餐肉不是混饭的标配,是卖这玩意的摊贩敬冼耀文是个文化人,拿出来热心招待他的,摊贩自己都没舍得吃,只吃了一点切的时候掉落的碎渣。
新桥市场是黑市,摊贩们卖的都是紧俏物资,比如大米,售价是官方牌价的十几倍,按说利润会非常可观,但事实并非如此,摊贩们的拿货价也是官方牌价的好几倍,以前有黑色象征的关东松田组向他们收“私税”,现在也有白色象征的国家统治阶级的家人、狗腿子继续向他们收更重的“公税”。
谁在收钱,摊贩们并没有告诉冼耀文,但他完全能推断出来是哪一批人在赚这个钱,也能推断出来黑市大部分商品的来处。
东洋当下的经济一定程度上是计划经济,物资短缺只能限量供应,东洋人填饱肚子的权力集中到少数人手里,六分饱饿不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