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耳闻。”</br></br> 高迎祥顿住，像喉咙里卡了东西，调整气息才从尴尬中恢复过来，身子向前伏着，两眼看着杨耀：“那为何不投我？”</br></br> 这是高迎祥最疑惑的地方。</br></br> 不是说刘承宗不好，刘承宗非常好，否则他也不至于专门拐进山西去找人。</br></br> 但投奔这件事，难道不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吗？</br></br>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王嘉胤是大树、他高迎祥也是大树，但刘狮子是堵危墙，投奔别人安全，投奔刘承宗危险。</br></br> 杨耀这伙专门找上刘承宗不奇怪，毕竟他们都是边军，天然有更高的信任基础。</br></br> 可他高迎祥明明在这，上天猴不可能没提，杨耀还是看都不看他一眼。</br></br> 他要想知道，这里面究竟哪里出了问题。</br></br> 高迎祥先看刘承宗，再看杨耀，解释道：“这与你投刘狮子无关，便是今后再多人投刘狮子也好、投上天猴也罢，无妨，那是人各有志！只是高某必须知道……”</br></br> 他坐正了拍拍宽厚胸膛，诚恳道：“是不能服人还是名声不好，我得改。”</br></br> 百总职位不高，但普遍才能、智力、文化程度都不会太差。</br></br> 基层士兵，至少要参加过两次战斗且都取得战功，中间以管队之职带领队伍并在武学、堡寨学习军事知识，才能担当百总。</br></br> 要么就是世袭卫官出身，这个就简单多了，家学渊源还有卫学，大多能胜任营兵军官的职位。</br></br> 何况从兵变里杀出来的杨耀，经过短时间融入，已经认识到自己的举动，把刘承宗架到了一个尴尬的位置。</br></br> 他也是心里有苦说不出，本以为照刘承宗本事，就算与这些流民军合营，那在营地里也该是被人供着当祖宗、出门都得横着走的人物。</br></br> 谁知道刘承宗如此年轻？</br></br> “刘将军，高闯王，实不相瞒，来之前在下并未想到，将军如此年少有为……不过就算在下知道，也还是会投奔刘将军。”</br></br> 杨耀边说边观察酒桌上几人表情，道：“我不知闯王才能高低，但在庆阳宁州，我曾与孙猴儿、贺自节等土贼合流，后来也投过王二哥，都对我等边军弟兄极好极敬，为这亲待敬重，我们八百多个弟兄。”</br></br> 这形容，基本上等同于刘承宗在高迎祥这的地位，军粮全管，干活不用出力，养着一部就为遇上官军有个守护神。</br></br> 杨耀抬手比出二的形状，面上有掩不去的悲戚：“死的死，散的散，如今只剩这点人，我本不想投大首领，但若放开了抢，我们心就散了。”</br></br> 这其实是个很阴暗的道理，《后汉书》里以养鹰比用人，说饥即为用，饱则飏去。</br></br> 当然饥饱都不是说能不能吃饱饭，而是群体能提供的安全、财富及种种欲望的满足。</br></br> 一伙边军大肆抢掠，弄到财货不难，可弄到了财货，别人干嘛还跟着你，携金银绸缎跑回老家不行么？</br></br> 你是贼首，兵不是。</br></br> 就算留在身边，也会从一群亡命徒变成一群富家翁，战斗欲望又能留下几成？</br></br> 说白了，但凡能好好活着，没愿意过朝不保夕的日子。</br></br> “既然一定要投奔，我们吃够了该跑的时候贪恋财物要打、该打的时候又慌不择路去逃的苦头，一定要投奔懂行的，不单首领知兵，部下也得是好汉。”</br></br> 杨耀说罢，端起酒碗对刘承宗道：“如今名声在外的首领，我只会投刘将军部，有义军气象。”</br></br> 刘承宗听着暗自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将碗中酒水小饮一口。</br></br> 他自小蹭断头饭饮断头酒，酒量很好。</br></br> 但不贪酒，还有点害怕喝酒。</br></br> 心里总觉得这是个召唤仪式。</br></br> 仿佛只要做出端酒碗往口中灌这个动作，就会在身后召唤出板着脸的大哥，怒斥他军中不准饮酒。</br></br> 杨耀很有意思，这是个追求大义的百总。</br></br> 大义，刘承宗明白。</br></br> 春秋战国近千年争霸，让中原军事技术理论飞速增长，达到当时技术条件下的瓶颈。</br></br> 此后历朝历代的军队，没有哪个朝代不用保家卫国与个人荣誉的大义维系正规军。</br></br> 但国有运势盛衰，每个王朝初兴不但有大义，更有功勋授爵、战功授田甚至世荫子孙的实惠，至盛世，物产丰饶民富国强，军队所获实惠更多。</br></br> 可到了王朝末年，普遍只剩下这股大义给军队吊着一股气儿。</br></br> 不过刘承宗觉得，翻遍史书，像如今军队这么憋屈的情况也无比罕见。</br></br> 天下农民起义不知多少，流寇盗匪更多，但官军从来都是手握大义一方，即使在王朝末年，叛乱初期都少有正规军投降叛军。</br></br> 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