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便是这一道城门。
这里是皇帝噩梦所在。
谢琅只是有些意外,皇帝缘何如此胸有成竹,为了消灭自己的噩梦起源,竟敢把他挪出北镇抚。
谢琅继续往上走着。
城门楼上空空荡荡,除了石雕一般防守在各处的锦衣卫,重重灯影之下,只站着一道人影。
一身绯色,长身玉立,风华无双。
只是看一个背影,已经足以令绵延数里的灯火都失了颜色。
镣铐撞击声戛然而止,谢琅在原地停了下来,隔着风雪,望着那道身影,眉峰一展,慢慢勾起唇角。
“他们怎么让你过来了?”
卫瑾瑜转过身,仍旧是惯常的清冷面容,淡淡道:“我不过来,如何能有幸见到世子这般狼狈模样。”
彼时繁星映诸天,诸天星芒又悉数汇集到那张清绝若玉的面上。
两人隔着纷飞的雪花对望。
谢琅恍然发现,虽然过去于谢府,于大慈恩寺,于许多个白日与夜里,已经看过这张脸许多次,再见,他仍然有怦然心动之感,不由笑道:“是啊,是挺狼狈的。”
谢琅接着垂目一扫,发现城门楼正中央摆着一张酒案。案面上摆着一只酒壶和一只白玉酒杯。
谢琅走了过去,看着那酒壶问:“这便是为我准备的东西么?”
这间隙,卫瑾瑜也走了过来。
一手拎起酒壶,一手执起白玉杯,注满酒液。长风将年轻公子绯色袖袍吹得扬起,也卷在了白玉杯边缘。
在酒液即将浸湿那绯袍边沿时,一只手,将酒杯接了过去。
卫瑾瑜抬眸,漠然看着对面人及他腕间锁铐,问:“你不想知道,这是什么酒么?”
谢琅一笑,这张俊美的面孔原本犀利蓬勃,此刻素来幽沉的眸中,却漾着柔色。
“他们既让你过来,便知道,无论这是什么酒,我都会悉数饮下。”
“是么?”
卫瑾瑜伸手,将酒杯握回自己手中,慢慢转动着,道:“此酒名‘醉骨’,顾名思义,饮下此酒,你全身骨头都会如泡在酒坛中一般,软弱无力,一身内力也会慢慢散尽。谢氏的血脉与传承,在你身上将消失殆尽,再也看不到任何延续。没有强健的骨骼,没有傲人的武力,你最终会沦为一个废物,日日只能待在暗无天日的囚笼里生活。如此,你也敢饮么?”
谢琅没说话,直接伸手去夺酒盏,卫瑾瑜轻巧避开。
少年郎转着酒盏,施施然行至城墙一处矮垛前,俯视而下,望着那条一望无际绵延至远山的官道,忽问:“你知道,这城门楼有多高么?”
谢琅不知何时跟了过来,道:“十丈。”
听说野猫为了求生,可以从十丈高的城墙上跃下,断腿求生。你说,若是一个人从这里跳下去,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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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琅霍然转过头。
少年郎容色清冷如故,一双乌眸冷冷逼视着他,仿佛在等答案,在谢琅反应过来前,直接伸手用力一推,将他自城门楼推了下去。
风声雪声在耳畔呼啸掠过,谢琅身体不受控制急速下坠,望着上方那双依旧冷冷落下的眸,陡然间明白什么,伸脚一踢城墙,借力腾起,控制住身形,稳稳落在了城墙下。
这已是城门之外,身后便是辽阔天地,甚至是向北,回北境的路。
“世子!”
两道身影自后传来,竟是李崖和赵元,二人策马而来,身后跟着此次随谢琅一道进京的十八亲卫。
谢琅问:“你们怎会在此处?”
李崖看着他腕间镣铐,红着眼睛答:“是二公子让我们过来此处,提前等着世子的。”又匆忙将腰间另一柄刀解下:“这是世子的刀。”
一匹玄色骏马亦闪电般自暗夜里飞驰而至。
谢琅脑中轰然作响,一把夺过无匹,翻身上马,道:“你们先走,去十里外等我!”
语罢,竟是调转马头,往城门方向折返回去,和自四面八方涌出的锦衣卫迎面战成一团。
“去帮世子!”
李崖和赵元见状,也一咬牙,驱马追了上去,和那些锦衣卫厮杀在一起。
谢琅戴着镣铐,行动不免受限,但靠着一身惊人武力,硬是在第一披追上来的锦衣卫中厮杀出一条血路。
等终于折回到城门口,他拖着镣铐,周身浴血,宛若修罗。
城门内,卫瑾瑜手里握着一柄长刀,袍袖飞扬,静静立在风雪中,看着谢琅一步一血印,走到城门口。
喊杀声同时在朱雀大道上响起。
大批兵马正手执火杖,奔驰而来。
谢琅踉跄走到卫瑾瑜面前,一点点扒开紧闭的城门,伸出同样染血的手,目光灼灼道:“瑾瑜,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他声音已经带了哽咽。
卫瑾瑜目光依旧如冰一般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