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匆忙将腰间另一柄刀解下:“这是世子的刀。”
一匹玄色骏马亦闪电般自暗夜里飞驰而至。
谢琅脑中轰然作响,一把夺过无匹,翻身上马,道:“你们先走,去十里外等我!”
语罢,竟是调转马头,往城门方向折返回去,和自四面八方涌出的锦衣卫迎面战成一团。
“去帮世子!”
李崖和赵元见状,也一咬牙,驱马追了上去,和那些锦衣卫厮杀在一起。
谢琅戴着镣铐,行动不免受限,但靠着一身惊人武力,硬是在第一披追上来的锦衣卫中厮杀出一条血路。
等终于折回到城门口,他拖着镣铐,周身浴血,宛若修罗。
城门内,卫瑾瑜手里握着一柄长刀,袍袖飞扬,静静立在风雪中,看着谢琅一步一血印,走到城门口。
喊杀声同时在朱雀大道上响起。
大批兵马正手执火杖,奔驰而来。
谢琅踉跄走到卫瑾瑜面前,一点点扒开紧闭的城门,伸出同样染血的手,目光灼灼道:“瑾瑜,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他声音已经带了哽咽。
卫瑾瑜目光依旧如冰一般冷。
提着刀,慢慢走到谢琅面前。
这是一柄谢琅从未见过的刀。
刀柄上嵌着一块紫玉。
刀身金银交错,凛冽若秋水,光可鉴人,十分崭新,显然是新铸的。
卫瑾瑜慢慢抬起刀锋,道:“那日在国子监审讯堂里,你救我一命,今日,我将这条命还给你。”
“从今以后,我们一刀两断,互不相欠。”
刀锋照着谢琅,毫不留情落了下去。
只是未落在谢琅身上,而是落在了他腕间,一刀劈断了锁铐。
“跟你走?做梦吧!”
卫瑾瑜冷冷留下一句,直接将刀丢到了谢琅面前,而后一脚踹上了城门,彻底将那张脸隔绝在城门外。!
他选择隐忍蛰伏,留在上京,选择与上一世截然不同的道路,没想到兜兜转转仍旧踏入了上一世的死局。
好在这一次,只是他一人身家性命。
谢氏全族不必再蒙受冤屈。
皇帝的心思已经写在脸上,皇帝的野心也已昭然若揭,只要皇帝想在朝事上拿到主动权,就必须扶持谢氏对抗裴氏。
谢琅最终只提笔写了二封信。
一封给定渊王夫妇,一封给大哥谢瑛,一封给二叔崔灏。
内容皆是极简练的问安,叮嘱。这些都是需要经过严格审查才能送出去的信,多写无益,他真正想写的信,不在此处。
半夜时,窗外再次传来夜枭的鸣叫。
谢琅于圈椅中抬头,卷起袖口,露出臂上一块已经腐烂多时的疮口,外面夜枭饥饿多时,嗅得腐肉味道,竟直接冲破窗棂,一头撞了进来。
锦衣卫听闻动静,迅疾奔了进来。
谢琅已于这间隙将一只竹管绑到夜枭腿上,放了出去,代价是臂上腐肉被啄掉一块。
也许这封信,永远到不了收信人的手中,然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唯一方式。
锦衣卫握着火杖扫视一圈,见除了窗户破了一块,室内并无异样,才退了出去。第二日,刘公公便带着御医过来为谢琅治伤,同时,北镇抚所有值房窗户外都被加了道铁网。
这一夜的深夜,二更鼓响之后,值房门再度缓缓开启。
刘公公提灯进来,道:“世子请吧。”
谢琅端然而坐,问:“去何处?”
刘公公言简意赅道:“世子去了便知。”
谢琅心中并无多少惧意,倒有些好奇,皇帝究竟打算如何在维持各方和平的情况下,瞒天过海,稳妥处置他这个逆臣贼子兼烫手山芋。
待谢琅展袍站起,刘公公道:“因要出北镇抚,按着规矩,恐怕要委屈世子则个了。”
刘公公一挥手,两名锦衣卫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副镣铐。
谢琅伸手,由锦衣卫将镣铐戴在了手脚之上。
出了值房门,院中放着一顶暖轿,外表看与寻常暖轿无别,但谢琅一眼便认出,这是北镇抚专门用来押送重要犯人用的轿子,轿壁无窗,内里皆用特制的钢丝制成。
“世子,请吧。”
刘公公亲自上前打开轿门。
谢琅坐了进来,四名锦衣卫抬起轿子,旁边另有两列锦衣卫随行,一路往外行去。谢琅于轿中闭目沉思,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终于停下,谢琅出轿一看,竟是到了城门楼前。
城门显然已经做了布置,守门士兵皆已换成了锦衣卫。
刘公公道:“世子请上楼去吧。”
“有人在等着世子。”
北风呼啸,天际飘着小雪,谢琅戴着镣铐,迎着风雪,一步步往城门楼上行去,越往上走,便越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这是上京城的主城门。
上一世,他兵围上京,最后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