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决定先下手为强。
杀手真正厉害的地方在于隐蔽,被揪出来的杀手就跟离了水的鱼一样,早晚得被太阳晾成鱼干。
丰濯持续的等待。
很久很久。
他没有等到猫女发回来的消息。
这边也没有提示猫女删除掉了消息——他和猫女一起安装的程序。删除、阅读,都会在发出方的终端显示。
猫女阅读了第一条信息,没有删除。
猫女还没有阅读第一条信息。
这不太合理。
因为她阅读信息之后,正确的做法是把信息删掉。自己人的脸不应该在他们的终端上备份。这是大家给彼此的尊重,北区的礼貌。
如果有黑客拿走终端强行破解,他可以看到终端内的所有记录。拔出萝卜带出泥。
“濯哥?”阿弥喊。
这是他给阿弥设定的程序,阿弥看上去像他的弟弟。大家都喊他濯哥,这样不会显得阿弥的突出。跟所有人一样,就是最好的隐匿方式。
丰濯“嘘”了一声。
阿弥安静地垂着脑袋,不再发出疑问。
丰濯盯着终端。
一分钟后,他再也无法找出合理的借口,大脑所有思考的通路都导向了同一个答案。
猫女出事了。
她在阅读第一条信息的时候遇见了意外,没有来得及回复——对发件人进行唾弃,也没有来得及删除。
第一条没有被阅读的信息很好的佐证了这一点。
猫女的阅读和回信时间从来不会超过1分钟的等待。
在他的印象之中。
他们这一行对信息格外的敏感——比如,有仇家找上门,一条及时发送且及时阅读的信息,可以救命。
丰濯抓着终端冲到了卧室,他住在五楼,一到四楼都是他租下来的店铺,五楼卧室的窗户正对着猫女新搬来的房子,丰濯拉开窗户,夜色漆黑,路灯过于的矮小,无法照亮对面那栋楼一楼的窗外。
但照亮了楼底聚在路灯下的两个男人。
从斜向下的视角看,人会被压缩,但这两个男人的身高还是很客观——丰濯推测他们至少有一米九。
穿的都是一身黑,工装裤,圆头皮靴,有点像统一发放的制服,板儿很正,不过人过于的吊儿郎当,还是很像流氓。
流氓的脖子上纹着东西,隔得太远,看不清楚,但北区每个帮派纹身的位置都不尽相同。
蜘蛛帮的都纹在脖子上。
丰濯心头一跳。
这两个男人就这样站着,时不时往楼梯口看,彼此点火,抽烟,百无聊赖,但没有讲话,就在原地踢灰尘。
这是两个放风的。
放风的没动,意味着真正动手的人已经上去了。
丰濯蹲了下来,人躲在窗户下面的墙角,背靠墙,阿弥走了进来,丰濯想要让他也一同蹲下,但很快,他做好了决定,站起来飞快地拉上窗帘,翻箱倒柜地收拾行李。
猫女已经暴露了。
他和猫女都杀了蜘蛛帮的人,猫女很聪明,嫁祸给了一个叫据说从垃圾岛跑出来的叫六角星的家伙,他懒得麻烦,割断脖子就了事。
他们跟蜘蛛帮无冤无仇,也不知道雇主是谁——网上接单。都是这样,杀手见不到雇主,雇主也见不到杀手,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安全的。
雇主不希望杀手被抓自己供出雇主。
杀手也不希望雇主被发现之后供出杀手。
但很显然,被杀的人才不管责任该归咎于杀手还是雇主,他们一视同仁地斩尽杀绝。
猫女如果死了,终端被捡到破解,这家店就开不下去了。
蜘蛛帮的人会找上门。
他会跟猫女一样的下场。
“阿弥,你会跑步吗?”丰濯钻进床底,从床板底下取出一套被两个挂钩和两排滑轨固定在中空的盒子,他钻出来,吹干净盒子上面的灰尘,打开检查。
里面的刀具很完好。
这是他的家当——也可以说是犯罪工具。
“会,”阿弥也跟着丰濯蹲下,“我跑得很快。”
“多快?”
“人类的极限。”
丰濯摸了摸阿弥的头:“你真是我的好宝贝。现在,跑出门等我!”
话音落下,阿弥冲出了卧室,隔着没有关上的房门,丰濯很轻易地听见了阿弥下楼的声音——噔噔蹬蹬,声音由重到轻,很快消失。
丰濯嘀咕着将箱子扣好,提上箱子,检查完兜里所有的自由卡,戴上一顶黑帽子,穿好鞋,跟箭一样射了出去,一边下楼,一边还不忘关上所有楼层的灯。
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跑出了快猫宅急便的后门。
招财猫的投影没有关。
在黑夜之中,一闪一闪。
缭乱的雨丝将投影斩断、分离,接着重合。
一如平常。!
异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