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围的也就是檀彬、李疆、张就三将。
三将带着溃兵二百一路奔到濮水,望着澹澹濮水,李疆、张就二话不说就卸甲渡河,其兵有样学样皆裸身下水。但谆谆老者檀彬就抓瞎了,他本就年老体迈,这一路奔逃中,要不是他的家奴死不放弃,一路抬着步辇狂奔,他怎能逃出升天?
但这会,面对濮水堵路,檀彬的家奴就是再忠义也没办法帮他渡河,最后檀彬无奈只能让家奴继续抬着步辇,往濮水上游走,那里有渡口。
但可惜,最后檀彬失踪了,一起失踪的还有他四个忠义的家奴,谁也不知道他们离开后发生了什么,总之消失不见了。
李疆、张就带着山阳兵的亡奔路并没有结束。他们游过濮水后,直接因集合地产生了分歧。
原先主帅王访的军令是第一突围地为任城国大营,但李疆有不同的想法,他想带着部曲去离狐。
张就不同意,觉得离狐空虚,本就无兵,去了那里死路一条。而前面任城国方向才是生路。李疆没多做解释,直接带着残存部曲六十人,直奔离狐。而张就依然按原计划南下,直接被埋伏在交通道的典韦部伏杀。
所以张就一顿猛跑,最后也只是比刘虎晚死片刻,何苦来哉!
所以这一战,山阳兵七部四千兵尽墨,最后也只是活下了乡豪李疆及残部。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时代的大转折已经到来。
秩序纲常仍在时,类王访、檀彬这样的名士自有一套规则,而一旦秩序瓦解,人人大争时,就需要凭借自己的能力求活。以往名气再大,学问再好,道德再高都不能帮助他在危难中保命,只有自己的机警,智慧才是存身的关键。
就比如李疆,其人与山阳党人们相比,地位权势无异于云泥。但最后却只有这个乡豪活了。为何?只因为李疆和其兄李朔等,都是家族第一代的创业者,比那些高高在上的门宦们更有斗争经验,他们都如野狼一般,敢赌敢拼更知道如何在关键时候做选择。
李疆渡濮水后,为何不去任城国大营,就是因为之前其辟主王访连发数道探马向南,却一无所讯。当时李疆就猜到这一段交通线,大概率有泰山贼的伏兵,所以他知道继续往南走,一定是死路。此时唯一的生路就在那看似空虚的离狐城。
这里其实也看出了李疆这等乡豪的道德品行是多么功利。其辟主决策出了这么大问题,其人一声不吱。后来与他一同患难的张就执意南下,李疆明知道前面死路,也是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他为何不多说?就是担心前面泰山军张开了兽网最后没捕到猎物,气急败坏来追,到时候他李疆岂不是危险?
看来,这李疆心狠手辣,估计日后真能有个前途。
在回到濮水战场,此时的形势非常明朗。濮水北岸的山阳大营四千,占了兖州联军近一半的兵力,所以一开始其部被攻击时,在濮水岸的兖州兵们好整以暇,准备出兵。
但谁知道仅一日功夫,山阳大营就如泥糊一般,崩得稀巴烂。望着濮水北岸燃起的黑烟,留在南岸的任城国大营也在做生死抉择。
任城国大营是任城兵曹长何虚,其人望着北面黑烟冲天,焦躁地在大帐中踱步。转了半天,他一跺脚,和帐中众将念道:
“还是要出兵,山阳大营要是丢了,咱兖州军直接瘸一条腿。府君临行前,一再遵嘱我要公心任事,说太平道祸乱兖州,士庶苦其久矣。这次集兖州之兵,正是一举平定之时,不然,恐再不能治。”
何虚说的好,但帐内众将却一个不吭声。尤其是任城国兵中最大的两家豪强,吕虔和景周就好像没听到何虚说的一样,直直地看着地,连眼神都不和何虚接触。
何虚看这些豪强们一点不接茬,心中暗骂:
“真的是狡似狐,我说的杜鹃啼血都没让这些人起兵,真的是天良丧尽,心中全为忠义可言。”
不能怪何虚要上面那番表演,虽然他是主将,但他只有五百郡卒,而这些豪强兵们加起来有兵一千,整整占了大营的三分之二兵力,他们不出兵,何虚带人上去,那就是送死。
豪强们不来,那他何虚就主动去,他直接和右下首的一个白壮猛士,笑道:
“子恪,你勇武冠郡,部曲又精湛,正是报效府君的时候,此战只要你做排头,我定为你求得今年的孝廉。”
这白壮猛士正是任城吕虔。其人身高七尺八,手扶一宝刀,器宇轩昂,在这大帐中雄伟自生,望之就是豪杰之流。
也确实,吕虔也是这么认自己的。在他少时,他就以部曲土断乡里,又因为武勇胆略,长剿泗水之贼,为国中称颂。他获得过一把宝刀,就是他现在腰间扶着的,自得了这刀,吕虔就从不离身,因为有相者断,得此刀者,必位居三公。所以吕虔是个有大志向的。
但现在面对何虚所问,吕虔却缓缓说出这一番话:
“何贼曹,国家所召,我吕虔自然当仁不让。但我闻,智者不立危墙之下。彼泰山贼等,虽是逆乱,但用兵老道。对峙半月,一旦出兵,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