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姐,我们还要走多久?”傅泽累得气喘吁吁。
“抬头看。”阿青抱臂往前瞧。
傅泽抬起头,看到前面不远处,透出一点光来。
他连忙走上前,扒开密密麻麻的芦苇,看到刺目的阳光。
总算……
重见天日了。
他的眼睛被强光刺得流泪,脚不由得往前,险些一脚踩空,落入水中。
阿青抬手拎住他的后衣领,将他拽回来。
“去把箱子拖过来。”水面上传来丝竹之声,一艘画舫上红绸飘扬,沿着河流缓缓驶近。
“哦,好……”傅泽眸光闪动一下,跑去拖箱子。
周围杳无人踪,画舫渐渐驶近,一位大肚便便的中年男子,摇着羽扇走近。
两位身着绫罗的女子,跟在他身后。
“坊主,怎么偷偷地和小官人在洞中幽会,可让我们好找。”一位女子调笑道。
“你懂什么。”阿青面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这位小官人,可不简单。”
“瞧瞧,您也太不怜香惜玉了。怎么还将人弄伤了?”满身绫罗的女子朝阿青伸出手,将她拉上船。
另有人放下绳子,将箱子和傅泽拉上来。
“青年人,莽撞些。”阿青掩唇,凑近她低笑,“倒是别有一番热情。”
两个身姿曼妙的女子,一副女儿家说闺房话的样子。只是含笑吐出来的字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朝廷的狗追来了,还有……”身披绫罗的女子道,“燕雀湖旁有褚家的人。”
“褚家?”阿青眼眸闪烁一下,看一旁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一眼,“可生出了什么事端?”
女子摇摇头,“多亏坊主事先准备周全。”
“有他作掩护,倒是没人怀疑到画舫上。只以为这位褚家浪荡子,又在寻欢作乐。”
“那便好。”阿青点点头。
“石跖驾着马车,带三箱石头,从小路往钟山去了。”女子继续道,“那个阉狗,还有蹲守的褚家人,都被他引去了。”
“一群蠢货。”阿青嗤笑一声。
“是坊主高明。”女子笑道,随后撤远身子,又调笑爬上船的傅泽一句,“可不能当负心汉,不然……”
“小心我们坊主,剜你的心,要你的命。”
傅泽连忙摆手,“不敢,不敢。”
“快,把这位小官人带来的礼,好生收着。”女子摆摆手,几个人上前,将箱子静悄悄地拖了下去。
丝竹之声靡靡,后舱中光线昏暗,红绸盖着三口大箱。
其中一口,微微动了一下。
……
药佛室中,宋温陶利用机关拖回水中的沉重木箱。
“阿晏?”宋温陶看着那口箱子,迟疑地喊了一声。
箱子自然不会回答她。
宋温陶围着箱子转一圈,发现这木箱外围依然用绳子捆着,只是手法却与她先前绑的并不相同。
“沈小郎君,你离远些。”宋温陶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在沈小郎君退到安全的位置之后,她谨慎地将木箱打开。
箱盖弗一开启,满室璀璨。
那是一箱上好的南珠,光华夺目,流光溢彩。
南珠上盖着一片白色的麻布,宋温陶寻来东西将白布挑开,见上面除了一点污渍水痕外,空无一物。
这是怎么一回事?
宋温陶心生疑窦,将箱子又盖上封死。
这箱南珠定然是傅迟晏送回来的。
可他怎么既不见人影,也未留下报平安的只言片语?
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沈小郎君,你的铃铛,可否继续借我一用?”宋温陶道。
沈小郎君不明所以地盯着箱子,闻言点点头。
宋温陶攀绳下去,摸索机关,将弥勒佛旋转半面。
甬道中一点儿人声也无,但有流通的风。
她将铃铛挂在高处,用细线牵引,自己拽着一端,藏入弥勒身后密室中。
叮铃铃 ,叮铃铃,昏暗的地下甬道中,铃声时断时续,每隔一会儿便响起。
许久过去,宋温陶将那位僧人,留在墙壁上的药经,在心中已默背十遍,外面依然是毫无动静。
难道这地下密道中,已经无人在了?
“沈小郎君。”宋温陶冲他招手,“过来,我们走。”
她转动机关,带沈小郎君从密室出来。
前方的出口通向一片河泽,身后是来时的大雄宝殿。
他们该往何处走?
宋温陶正思索,忽而听到不远处,传来木杖撞击地面的声音。
当、当、当……一声一声,不疾不徐地朝此处来。
她隐在黑暗中,上前两步,向远处窥去。
瞧见昏暗的甬道内,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僧,以一根粗树枝作杖,一瘸一拐地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