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不由问道:“府里的护院今晚是否有值守?”
吴妈妈也察觉周围的空气中突然就浸入了莫名嗖嗖凉意,惊惧地左右而望,“三老爷晚膳后巡查过,都在轮班值守,一些宵小应该是进不来。”
谢老夫人心里有些发慌,收起脚,让雁霞赶紧擦净,“不行,今儿个我心里不踏实得很,雁霞,你去三老爷那边,让他重新巡查一遍,别真出了什么差错。”
雁霞应了一声,端着水盆欲出去,走到门口,先是惊愕,而后惊喜地退了回来,“四爷……”
“护院值守没问题,不过也确实该把谢晋请过来,有些事我必须得向他问个清楚明白。”
谢璟令穿着一身狱卒服,一张脸冷凌如冰,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吴妈妈一惊,谢老夫人已颤声道:“令儿,你怎么回来了?是太子殿下已为你开脱无罪释放了么?”
雁霞端盆飞奔而去。
吴妈妈扯了扯谢老夫人的衣袖,示意她看谢璟令的穿着。
谢老夫人瞬间明白过来,颤手指着他,“令儿,你是从狱中逃出来的?”
谢璟令在屋中的八仙桌边坐下,“难道老夫人还以为我是太子座上宾,是他恭恭敬敬把我迎回来?”
谢老夫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你怎么可以脱监而逃?若是被抓回,那就是死罪一条!”
谢璟令讥诮一笑,“怎么,老夫人是担心我连累你们,让那些当官的灭了这上下满门,怕你们给我一起陪葬?”
还不待谢老夫人应声,他已冷酷道:“你们如今的吃穿用度,呼奴唤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包括还在外面值守的所有护院,哪一文钱不是我谢璟令为你们昧着良心用血汗赚来的?怎么,你们这些吸血虫只能我同甘,不准备共苦?”
吴妈妈被他无情的态度气到,“四爷莫要胡乱编排老夫人,直至刚才,老夫人都还在担心你的安危,还想着应该怎么把你从牢中救出来。四爷怎可以一回来就妄加指责?”
谢璟令一把将桌上的白玉茶盏扔出,吴妈妈还没反应过来,额头上已“砰”然一响,随后茶盏已在她额上碎裂开,再掉到了地上。
吴妈妈捂额一声惨叫,指缝里有鲜血溢了出来,“四爷为何要砸老奴……”
谢璟令道:“你这老货早就该死!”
吴妈妈已站不稳已瘫坐地上,嗷嗷叫着要问为什么,被谢老夫人拦住,“吴妈妈,你且先别说话,四爷似乎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她转头看向谢璟令,“令儿,看你的样子,似乎是对祖母十分不满,却不知为何?这么些年来,祖母在你身上花费的心血可不少,连大房二房那边都没有管顾过,你不要被一些居心不良的人挑拨了我们祖孙情份才是。”
“祖孙情份?”谢璟令像听到了天下就好笑的笑话仰头大笑,最后几乎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才骤然收口,厉声道:“崔氏,你以为我如今还是三岁小儿可以任你胡弄?你以为你一个老妇便可以操控我一生?”
谢老夫人不得不冷静下来,“令儿,祖母从没想过什么操控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出人头地,希望你光耀门楣,你是我谢家嫡系子孙,担负起这些就是你的责任,何来胡弄?”
谢璟令盯着她,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来,“谢老夫人,你谢家嫡系子孙是有皇位要承么?嫡子无用,打不出功绩,你让他们平庸一辈子又如何?庶子有能耐,你管他位高勋爵又是如何?你若想让你的平庸子孙享那荣华富贵,你软下身段对庶子好言几句又如何?”
“可是你不愿,更不想妾室的儿子高你儿子一头,不想低下你高傲的头颅接受妾室儿子施舍,不想承认你的三个儿子都抵不上一个庶子。不想你一个堂堂主母被一个妾室比下去。”
谢璟令看着谢老夫人渐渐变白的脸色惨淡一笑,“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你自己,你这个老女人薄恩寡义,待大房二房自己嫡亲的孙女都能不闻不问冷漠无情,心里只想着自己的那点利益和胜负欲,分明是极其自私之人,却还要为自己贴上一切都是为了光耀谢家门楣的名头粉饰你的丑恶嘴脸。”
“就你这般沟壑难填的作为,又哪来的脸在我面前颐指气使这么多年,让我无故为你的私欲卖命?”
说到最后,他额角青筋突起,双目圆睁,似要择人而噬般恨不能一把捏死眼前害他一生错误的老毒妇。
谢老夫人从未见过他如此表情,吓得她往椅子里缩了缩,嘴上仍义正言辞道:“令儿,难道你没听圣贤书上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饿其体肤方能成就大业么?祖母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好?否则,你如今如何又有机会入朝为官,辅佐于太子身侧?”
谢璟令冷冷盯着她,“那你可有听说过,道不正术难全?你本身就心术不正,你何来好的结果?你所说的大业若就是我入朝为官,辅佐于太子身侧,那我现在身陷牢狱,你又当该如何解释?”
谢老夫人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