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哥苦涩一笑,没有回答他,只是定定望着宋悦意,“你……已经决定了么?真的愿意嫁给他,将来与众多女子共侍一夫?”
他记得她曾无比失落的提起过,她父母即便再恩爱,她父亲依然纳了两房妾室。
她心里分明是抗拒这种关系和复杂的内宅,以周朝晏的身份,这些事将来势必无法避免。
以她柔和外表下藏着的傲气,她真的愿意为了周朝晏妥协到那一步?
宋悦意微微一笑,事到如今,她必须得让他死心。
“东哥,你是知道的,王爷一直以来待我都极好。不论将来他是娶侧妃也好,纳妾室也罢,我只需跟别的世家宗妇一般尽好自己应尽的责任便好。”
“女子一生有一个能相依相伴倚靠的人,将来老去的时候儿孙绕膝孝顺,也算是尽善尽美的一生。我于此无怨无悔。”
一旁的周勉直皱眉,听她如此说来,三哥娶她并非出于喜欢。
而且宋悦意一副波澜不惊心如止水的样子,好像只是走过一段平平无奇的人生旅程一般,没有期待,没有欢喜。
若三哥亦持如此观念,夫妻相敬如宾,又何必等到如今年岁已长才成家?将来他们该如何在一起过上几十年?
他决定回头得去找当事者问问,否则他都为他们的婚事瘆得慌。
谢东哥薄唇已抿成了一条线,心底里却在无端端撕扯般地抽痛。
虽然以前和她相处的时候感觉不到她的爱意,可是他认为只要他喜欢她就够了。
最起码,她愿意给他体面和温柔,从未拒绝过他的任何要求。
他有信心,时日一久,她一定能对他动心。
可是现在她对这桩婚事却如此理智,以周朝晏那样疏淡的性子,一时新鲜过后,他哪里会有耐心哄她取悦她?
难道她就要这样如一潭死水般过一辈子么?
他忽然想起曾在她屋中看到摆在桌上被翻得破旧了的《太上感应篇》,只怕是她早已看淡一切,不再追求那些美好的东西。
他只觉世事弄人,亦知她是心性坚定之人,一旦下定决心了的事,断不会更改。
他恨自己不能陪伴她,给她恣意快乐的一生。
恨自己为何要不顾一切断了两人的退路。
此时他只感无力。
心里更是无比荒凉。
宋悦意不愿看到他的悔意,她相信人的一生早被上天安排好。
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人,什么时候在一起,什么时候分开,什么时候生离,什么时候死别,都不是人力所能左右。
前世修来的缘份,换来这一世相遇,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此时她心里比任何人都通透,便起了身道:“刚才多谢二位出手相助,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去看榜吧,我们也要回去了。”
她礼了礼,便头也不回的带着人先行了一步。
周勉拍了拍失魂落魄的谢东哥的肩膀,故作老成持重道:“东哥,如今你也和方姑娘订了亲,就别再想她了。人家一个姑娘都比你清醒,男子汉大丈夫当该提得起,放得下,为何你就不能释怀?”
谢东哥推开他,“我等着你哪一天遇到一个让你动心的姑娘,还求而不得,再让你娶旁的女子,看你能不能释怀?”
周勉不以为然,“让我求而不得又动心的姑娘还没生出来。这辈子你怕是瞧不着了。”
谢东哥懒得和他计较,搭上他的肩,“走,我们喝酒去。”
周勉大笑,“好,一醉解千愁。本宫舍命相陪。”
宋悦意让状元楼掌柜的给宋执留了两句话后,才上了马车。
一直低着头的谢安晴站在马车前一脸窘迫,不知该如何是好,落星已一把拉着她钻进了马车。
她毫不客气地缝中一插,把静兰挤到了一边,又在摇着宋悦意的胳膊。
“姐姐,我们从昨天到今天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稍后到你家后,能不能先叫人给我们准备点吃的填填肚子?”撒娇。
宋悦意嫌恶地挪开了些,“你我素昧平生,我凭什么要给你填肚子的东西吃?”
落星毫不自觉地把下巴搁到她肩上,“姐姐,我吃得不多,却能做很多事。姐姐人美心善,应该不会狠心不管我吧?”
谢安晴自小也算是锦衣玉食,从未向人低头乞求过什么。
眼下见落星脸不红心不跳地粘着宋悦意,一副死乞白赖的样子,好似跟她自己在乞讨一般,脸涨得通红,头垂得几乎快贴在腿窝里。
沁兰早就看不下去,推了推落星,“你别倚着我们姑娘心善就像块狗皮膏药一般粘着,姑娘还没说收留你呢。”
落星嘴巴却甜得很,“其实像我这样的人哪里讨不到一口吃?我是瞧着姐姐实在太好看,心里喜欢得紧,忍不住就想和她亲近。姐姐若是收留我,让我能日日瞧着,就算叫我当牛做马也愿意。”
沁兰和静兰听得目瞪口呆,世间怎么还有这般口无遮拦把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