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些官职……”
李琩又不是三岁小孩,他当然明白那些官职意味着什么。
“微臣打算矫诏夺权,请殿下随微臣一同前往洛阳主持大局。”
方有德说得大言不惭,压根不觉得他那荒谬的话语里面有什么问题。
李泌在一旁劝说道:
“殿下,方节帅是在与您说笑。事实上,控鹤军已经进入洛阳接管洛阳城防,号召军民协同守城。天子不能守洛阳,太子总要守的。要不然,不若将那皇位让于李琬,或许还更好些。
东京留守李憕和御史中丞卢奕,已经被方节帅说服,准备好殿下入主洛阳了。”
“可是……”
李琩还有很多话要说,方有德摆了摆手道:“监视殿下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愿意追随殿下一同共赴国难,请太子这便动身吧。”
直到现在,李琩才隐约发现大殿内有种不易察觉的血腥味,顿时明白了方有德到底做了什么。
“大部分”人如何就不说了,至于那“少部分”人是什么下场,不问可知。
“方全忠,你不是圣人的亲信么,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李琩一脸严肃看着方有德质问道。
李泌也是一脸玩味的看着方有德,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殿下,微臣所忠的,从来都只是大唐而已,从来就不是某一个人。
谁能让大唐好起来,微臣就对谁效忠。”
方有德对着李琩抱拳行礼道。
看到李琩有所意动,方有德又强调了一句:
“殿下守洛阳成功,将来登基顺理成章。
殿下守城失败,共赴国难亦是死得其所。
现在殿下还有什么要问的,微臣会一一解答。”
“没有了,走吧。”
李琩微微点头,率先迈出三清殿。
忽然,他停下脚步,看着李泌问道:“这便是你的隆中对么?”
听到这话,李泌对李琩拱手行礼说道:“大唐百年基业,总不能就这么毁掉。很多事情,是殿下不能逃避的。天子应该做却不做的事情,总要有人来做,比如说太子。”
很显然,李泌默认了李琩的说法。
事实上,也确实是李泌在第一时间找到了方有德,获得了对方的鼎力支持。
后者从汴州发兵洛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恩威并施,晓以大义说服了洛阳本地守军和河南府官员,迎太子入主洛阳,主持大局。
因为那些人也被河北叛乱吓得不轻,急需主心骨!方有德带着数千忠武军入主虎牢关,挡住叛军西进的去路,正是给他们吃了定心丸。
李琩终于明白这两个重量级人物,支持自己原因所在了。
基哥,已经让所有人都失望透顶!甚至包括他身边的铁杆亲信!
这些人或许不可能反叛,站到皇甫惟明那边。但他们也不可能如从前一样,把基哥等同于大唐了。
基哥这么多年倒行逆施,日积月累之下,人心,终究还是变了。
但这些人的支持,也不是白给的,无条件的。
这需要李琩在即将到来的平叛中证明自己,洛阳势必是大战的中心,风暴的核心。
能守住洛阳,也就守住了太子的正统性,将来哪怕基哥要换太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而守不住洛阳,便足以证明太子本身就是废物一个,还不如死于叛军刀下来得壮烈。
而且将来就算登基,也要论功行赏,这便是政治。
未来的路还有很远,一眼看不到尽头。
一行人来到官道上,方有德的部将李嘉庆便上前行礼道:“节帅,一切准备就绪,这便走两京驰道前往东都吧。”
“殿下请。”
方有德拉开马车的车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琩回头望了一眼高耸挺立的华山,又看了看形状依稀可辨的西岳庙,忍不住长叹一声。
他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到了洛阳以后,也就是个大号的“吉祥物”。
唯一能起的作用,便是稳定人心。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天下倾覆,他在华山还待得下去么?
这么看来,此行似乎是势在必行。
至于他去洛阳会不会得罪基哥,李琩哪里在乎这个。
天下都乱成这样了,还说个啥!
李琩感觉自己便如同华山脚下,那些飞上天的鸟儿一样。看上去挺自由,却未必是真的自由。
何时起飞,何时降落,都由不得自己。
……
卫州有户口四万八,看似不少,但分布于黎阳、卫县、汲县、共城、新乡等地,人口非常分散。这些地方大部分都沦陷于叛军之手。
如今汲县人口不到五千,能跑的早就跑到黄河南岸了,城内曾经服役过又被组织起来的团结兵不到五百人,哪怕把所有青壮都组织起来,也不过千余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