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此番回纥人有备而来,不会那么快了结的。”
李光弼语气十分恳切,算是给车光倩交了底。
他虽然说得很委婉,但言外之意已经表达得清楚了。
李光弼认为,方重勇的办法,等于是什么也不做,被动挨打。这样下去迟早要出大事的。
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把回纥给灭了!
学霍去病那样,直接击穿回纥牙帐,他们自然就不闹了。
当然了,谁的军队更“闲”一些,那自然是赤水军更闲。因为现在朔方军正在控制边境,手忙脚乱不可能抽调兵马远征。
而西域已平,吐蕃内部权力斗争激化,出现了吐蕃版本的“汉献帝”,两派斗得很厉害。压根没时间来河西找茬。
所以赤水军没啥军功可立了!
作为刚刚上任的新节度使,李光弼要立威,要立信,他需要一场大胜。很显然,对他来说,收拾回纥人,就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这又是另外一个版本,却和其他边军并无二致的“没事找茬”。
如今的大唐,从河北到剑南,都是这样的状况。没有战乱,创造战乱也要上!
既然是送上门的机会,李光弼不可能不把握。大家熟归熟,却不一定是方重勇要李光弼干啥,对方就会干啥啊!
“李节帅,没有朝廷的军令,河西边军封狼居胥一般的突进,是不是有点……”
车光倩压住内心的惊骇,面露无奈询问道。
河西节度使权柄极重,旗下赤水军不仅是精锐之师,而且队伍里更是马匹众多。仅仅是兵部在册的马匹就超过了一万三。
李光弼要是想独走河套,方重勇还真是拦不住他!
在银枪孝节军将士的簇拥下,方重勇都敢在香积寺玩兵变了。李光弼只是带兵封狼居胥,这哪里有动员的难度啊!
“你回去告知平西郡王即可,成与不成,他自有判断。
倘若行动,河西边军愿意鼎力支持。”
看出车光倩还有些疑虑,李光弼微笑说道。
这番话把车光倩都搞得无语了。
你说河西这边不帮忙吧,人家不仅愿意帮你协防,甚至还想派野战军主力帮你犁庭扫穴!
可是,你要说河西这边是在帮忙,却也不尽然。因为他们很可能是在帮倒忙。
边镇这么大动作,不是方重勇希望看到的!
车光倩觉得李光弼只是考虑了军事问题,完全不考虑政治影响。
把回纥人收拾一顿,草原就会太平了么?
车光倩并不这么认为。
就算把回纥给灭了,旗下的部落,改头换面后,便会自然而然加入铁勒九姓中的其他人。几年后,一定会再次出现一个独霸一方的家伙。
而大唐的强势,则会让所有草原人都抱团,以获取在跟大唐打交道时的话语权。
李光弼的想法看似是在给方重勇帮忙,实际上,捞取军功,巩固地位的心思极重!
“那……便谢过李节帅了。”
车光倩再次抱拳行礼,放弃了劝说的打算。
按理说,李光弼算是王忠嗣的义子,方重勇是王忠嗣的女婿,还在此前抓到行刺李光弼的刺客,算是救了他一命。
投桃报李的话,李光弼应该对方重勇言听计从才对。
可是实际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需求,做什么事情,都是“以我为主,兼顾他人”。
李光弼以他自己跟河西丘八们的诉求为主,坚持原则,这又有什么错呢?
只有立场,没有是非,大家不过是各自说各自的道理罢了。
站在这个角度看,车光倩甚至认为回纥人闹事也很有道理。大唐此前压低马匹价格,回纥人吃了亏,现在要展现一下肌肉,闹事不过寻常罢了。
他们又有什么错呢?
“伱稍等片刻,本节帅这便开始写信。”
李光弼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命府衙里的书吏准备好笔墨纸砚。
很快,他便写了一份正式的公函,又命人誊写了一份存档,然后将其交给车光倩。
做事一板一眼,不留下任何口实。
车光倩明白了李光弼的意思,心中暗暗叫苦。
这位新任河西节度使,还真是公私分明,一点都不松口的。
他就是摆明车马要玩一回封狼居胥!根本不怕被别人知道!
回纥人反叛,妄图谋取河套。所以在此之前,河西边军先发制人,把回纥牙帐端了。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这帮丘八,压根就不管此刻打仗国家能不能承受。反正,不耽误他们军功,不耽误他们上进,不耽误他们领赏就行。
至于其他的,那是天子与宰相该考虑的。打仗费钱这种事情,跟他们这些斩将夺旗的丘八又有什么关系呢?
注意到车光倩的面色不太好看,又或许是李光弼也觉得自己太不近人情了。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