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过的地方,“嗯”了一声,权作回应。
确认乐无涯无事,闻人约终于肯分神,瞧了赫连彻一眼。
这一眼看去,他立即面露诧异。
但他很快又垂下了眼,佯装不见:
“闻人大人,你可有恙?”
在一片兵荒马乱中,乐无涯将他的反应纳入眼底,不禁纳罕。
.....都认出来了,他还真能沉得住气。
说起来,自己与他初见那日,他也是这样,不问缘由,不问自己来处,就肯随他一齐跑到南城监牢赌命。真是个怪人。
乐无涯说:“屋内太闷了,本想出来缓缓,没想到呛了风、岔了气。如今已好多了,没吓着孟札大人吧?”孟札心说个死小王八蛋吓死老子了,面上还是端出一副得体笑容来
“无事,无事便好。
乐无涯朝向赫连彻:“这位是?”
孟札悄悄抹了把汗:“这是我的.....友,来拜访我。”
乐无涯玩笑道:“这位朋友可是够气派的,我撞他一下,活像是撞了南墙了。"
在场众人都笑了,只有南墙本人没笑,沉着一张脸,甚是扫兴。
不过,来者俱是客。
赫连彻既然露了面、还给乐无涯搭了把手,他们也不好撇下他独自宴饮快活。
席上添了一双筷子。
赫连彻一入席,孟札哪里还敢在首位上待着,可又不敢暴·露了主上的真实身份,左右为难了一会儿,索性选择尿遁,一去茅厕不复返好在这顿酒本就接近尾声了。
左右他们今夜是要留宿冉丘关,酒足饭饱后,眼见长夜漫漫,无以为乐,何青松等人提议投壶为戏。他们都见识过太爷投壶,那叫一个百发百中。
这帮衙役颇想显摆显摆他们的小太爷。
起初,孟札对于“投壶”一词颇感困惑。
在解释之下,他终于弄明白了此为何物。
他抱歉道:“对不住,我们景族不比大虞风雅,没有那种东西。
孟札转念一想,不禁笑道:“可这与射箭不是差不多么?闻人县令擅长投壶,射箭定是差不到哪里去了!”好听话谁不爱听。
这马屁可谓是直拍到了乐无涯的心坎儿里去
这么多日,乐无涯都是在后宅自己练习射箭,难免技痒,一口应承下来。
何青松一咧嘴,感觉事情要糟。
按说,他是在场之人中唯一
可他深知,景族人生于长风,长于马背,无论男女都擅骑射,太爷的箭术虽说精准,可只当着自己的面发过一矢,用的还是最轻的弓,这难道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一个亲眼见过太爷当街射中葛二子的飒飒英姿的。
果然,乐无涯大大方方地应承下来后,点名仍要五力轻弓。
孟札不禁失笑:“.....景族小儿练习弓箭时,用的就是五力弓了.......
乐无涯坦荡道:“本官是文弱的读书人,用五力弓箭已是极限,守使总不会笑话我吧?”
说着,他又转向赫连彻:“这位...."
赫连彻自报家门:“达彻。
乐无涯:“达兄,您要来试试吗?”
在场各方不约而同地皱了眉。
因为乐无涯念“兄”字的语调颇不庄重,尾音都微微上扬,带着一段天然的撒娇意味。
这也不能怪乐无涯。
他做惯了家里的老小,念“哥”字和“兄”字均是得心应手。
听说,他当年从边地被带回家来时,两个哥哥正踌躇着,不知道如何对待他这位庶母所出的幼弟,乐无涯就挥舞着手,对他们口齿不清地叫:“哥、哥哥”。他连娘亲都不会叫,但会叫哥哥!
两个小崽子的心顿时化作一汪春水,一齐向着小小的乐无涯滔滔奔涌而去。
在大家都觉得公然撒娇的闻人县令忒不庄重时,只有赫连彻的表情微微松动了。
随即,他将手环抱于胸,冷淡道:“我就不必了。你们玩。
孟札家眷都在关内,他真的从自己女儿手里弄了一把五力的弓来,交到了乐无涯手上。
弓着实娇小了些,弓柄上还歪歪扭扭地刻着“阿夏的弓”,箭也比寻常箭矢短些细些
就算是来配乐无涯这样身量的弱质书生,也实在是幼稚过分了。
乐无涯试了试,赞道:"挺好。多谢阿夏。"
孟札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倒是有趣可爱,于是决定就算他射得不那么准,也绝不嘲笑他。
比试的地点选在院后的一大片演武场上。
这本是饭后无聊的消遣,然而一传十,十传百,不少守关士兵都听说,特使要同大虞来的县令切磋箭术于是,在得了长官许可后,他们举着火把,-
一个又一个聚拢而来,把演武场照得煌煌宛若白昼。
乐无涯上马后,并不令它停留在原地,由着座下马匹踱来踱去,兴奋道:“好这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