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
唯有罗纨之长长松了口气,高悬在半空的心才落回了实处。
也许谢二郎并不是特意来找她麻烦,只是恰好听到谢九郎为她求情的那些话,故而有些生气罢了。
她能理解,高高在上的门阀宗子怎么会愿意被一个小女郎小瞧了去,但他的风度和修养也绝不会让他计较这点旁枝末节的小事,转个头,就会把她的这点破事忘得一干二净。
数月后,罗家处理完在戈阳的琐事,正式告别故友亲邻,准备举家南迁。
不少人家就托着关系找上门,想要和罗家人一道上路,路上好有个照应。
罗家主一边装作为难,一边收了不少好处费,成日笑眯眯地盘算这一趟保准不亏还有赚。
罗纨之暗暗思忖,都说树大招风,他们的这支队伍已经庞大到几十里外都能闻到肥羊味,再不知收敛些,只怕还没等走出十里就给狼盯上。
罗家主的算盘正打得欢,毫无意识,但好在很快他就收到了一个让他笑不出来的烫手山芋。
——皇甫倓。
罗纨之先前没有见过他,但是隔着屏风听到他说起遭难于都堰、获救于齐姓恩人,才隐约猜到这人就是齐娴口里的那个病人。
齐赫居然救下的是一位皇亲。
罗唯珊兴致勃勃在她耳边小声问:“皇甫是皇姓,这人居然是个皇子,阿父为何不答应呀!”
罗纨之刚回过神,抽了抽自己的手臂,但是罗唯珊正不知道兀自高兴个什么劲,反而把她抓更紧了。
罗纨之无奈,她不过是路过,罗唯珊偏要拉她一同在这里偷听。
“他说自己是皇子可是谁能证明呢?万一是个冒牌……”说到一半,罗纨之皱起眉头,又想起了谢二郎。
“可我听过先皇是有个嫔妃带子流落北胡,是当今皇帝的四弟……”罗唯珊把眼睛贴在屏风架之间的缝隙里,“当今圣上成婚十年一直没有子嗣,都在传他生不出来,将来的皇位只能传给兄弟……”
外面皇甫倓咳了几声,半晌没能说出话。
罗家主连忙示意身边的侍从去给他添茶水,小心翼翼问:“殿下病了?”
“不妨事,是前段时间未愈的旧疾。”皇甫倓的声音有些低哑。
罗纨之随便应着罗唯珊的话,心里暗暗奇怪。
他的病居然还没好全。
“殿下的身份
……建康那边……”罗家主纠结在此。
能帮到皇子固然是个好事,但是早不帮晚不帮,偏偏在这个时候。
先皇薨逝,继位的是二皇子,是他的哥哥。传闻皇帝欲立皇太弟为继,他回去难道是打算与其他兄弟抢太子之位?
倘若他有根基,罗家主会很乐意捡这个从龙之功,但是他毫无根基,就算回去,也是任人揉捏……
这忙他是帮不是,不帮也不是。
罗家主后背冷汗涔涔,纠结万分。
“假冒皇亲是死罪,我自是有自证的法子,无需罗家主操心。”皇甫倓把对方的犹豫看在眼里,冷声道:“若是罗家不便,我再另寻他人就是。”
“殿下……”
罗家主吓了一跳,他也没有想要一口拒绝,只是尚在考虑。
商人总要计算得失才好下决定。
“阿父!”罗唯珊心急,甩开罗纨之的手就从屏风后跑了出去,心直口快道:“反正阿父已经带了那么多不相干的人,殿下如此尊贵之人,岂可怠慢!”
皇甫倓声音温和许多:“这位娘子是?”
罗家主干笑两声:“让殿下见笑了,这是下官小女。珊儿不得无礼,还快快给殿下行礼。”
罗家主已经有了官身,所以神气地换了自称。
“珊儿见过殿下。”罗唯珊声音雀跃。
在戈阳城这个小地方,除了那谢九郎,罗唯珊再没有见过这么尊贵的人。
对方不但是皇族,还长得英俊儒雅,像极了话本里的风流郎君。
“罗娘子日安。”皇甫倓毫无架子,亲切地与她搭话,“我特意来罗家也是因为先前我在路途伤重发热,还是遇到罗家的车队,得了药,退了烧,当时就是娘子给的药吧?”
罗唯珊脑子没转过来,嘴却飞快:“什么,我没出门啊。”
罗家主马上把罗唯珊拉到后面,脑子飞快思索,接过话道:“那许是我家九娘,九娘和老夫人前段时间去安城,应该是那时候遇上的。”
皇甫倓“哦”了声。
罗家主察言观色,挥手叫奴仆下去把罗纨之带过来。
罗唯珊撅起嘴,很不高兴。
早知道她就陪祖母去安城了,罗纨之也不知道什么好命,出门一趟还能撞见个皇子。
罗纨之知道逃不掉,特意从后面绕了个圈去偶遇被打发找她的奴仆,再跟着从正厅进来,罗唯珊更看她不顺眼了。
罗家主为两人介绍,罗纨之低着头给皇甫倓行礼,始终没有把眼睛抬起来,但能察觉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