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透这是第一次进靳祈雾的家，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不想让自己进家门。
这家里……
用“乱中有序”来形容最为贴切，虽然不算脏，但那种独特的凌乱感，确实让人眼前一亮（黑）。
握拳，抵住下唇，沈透佯装咳嗽了两下，实则是在笑。
靳祈雾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递给沈透，随后在他前面坐下。
空气静了那么一瞬。
“我最后一个条件……”她缓缓出声。
沈透手肘撑在沙发，原是极懒散的模样，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眼睛里竟是透出星星点点的光，仿佛很是期待。
靳祈雾微微一顿，好奇地看着他：“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沈透喝了口水，笑眯眯地回答：“当然是因为，等你说完这个条件，你就彻底属于我了。”
靳祈雾愣了一下，问：“这么确定你就能答应？”
“我答应。”沈透正襟危坐，“雾，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沈透很诚恳。
可他越是这么诚恳，倒越让靳祈雾心里隐隐生出几分不安来。
“你之前说的，只要我跟你，你就帮我，还算数吗？”靳祈雾问。
沈透微微一怔，脸上没有惊讶，却也不轻松。
靳祈雾盯着他看了几秒，读出了他表情里的意味，是那种“是这个条件啊……果然是这个条件”的怅然。
诚然，这份感情开始得不纯粹。
“想要靳氏的继承权？”他问。
靳祈雾咬了咬唇。
“别这么严肃，”沈透笑了笑，“搞得我像是当朝宰相要辅佐新帝登基一样。”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
然而，这抹笑容很快就散去。
大冷天的，手心竟全是汗，她攥紧了裤子，缓缓开口：“其实，我不是靳圣昭的亲生女儿，他有个私生女。”
沈透微微挑眉，表情说不上意外，但显然也不在他意料之中。
他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所以，我不打算要靳氏的继承权了。我想让你……”靳祈雾深吸一口气，“帮我吞了靳氏，或者，毁了它。”
沈透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以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望着靳祈雾，似乎在评估她话里的认真程度。
得不到……就要毁掉吗？
靳祈雾像是看懂了他无声的答案，笑了笑，她方才和他自爆了很多自己的缺点，但其实，她最大的缺点就是：自我，利己，锱铢必较。
可以拿感情做交易，可以一朝之间，就决定把刀子捅在养大自己的人身上。
沈透轻轻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后仰，半个身子都陷在了沙发里。
靳祈雾起身，像是马上就要下逐客令，她轻声道：“我说了，如果你能爱上我所有的弱点和缺陷，我也会全心全意爱你。但如果你不接受，那也没关系……”
话没说完，沈透出声，打断了她。
他说：“雾，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他真是，越来越喜欢她了；但同时，却也是越来越心疼她了。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自诩也算是了解一点她的性格。
她从不会主动害人，甚至，还有点善良。
会对陌生人施以援手，看到感人事迹会痛哭流涕，也会忍着洁癖给不熟的人擦去一身的污秽……
她信奉的，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便加倍奉还。
她是经历了什么，才会下这样的决定呢？
想必，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吧。
靳祈雾微微一怔，仿佛没听清少年的话，疑惑地问：“什么？”
沈透猛地坐直身子，接着，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将她手臂轻轻往自己这边一拽。
靳祈雾猝不及防倒进沈透的怀里。
沈透身上淡淡的清香瞬间将她包围，她可以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还有他胸膛上传来的温度。
接着，一道温柔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他说：“我说，我越来越喜欢你了，雾。”
靳祈雾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完全没想到沈透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就在今天，她原本已经准备用冷漠和坚硬的外壳保护自己，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孤独，甚至能心安理得地利用他人。
但此刻，沈透的声音却让她感到久违的……安心，可同时，又有些慌乱。
没错，安心和慌乱，这两个看似矛盾的词，此刻却同时出现在她身上。
而她仍趴在沈透身上，双脚不着地，手肘撑在沙发上，姿势别扭极了。
沈透轻笑一声，一把抱起她，将她调换个位置，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下巴抵着她的肩膀问：“我答应你的条件了，现在，可以了吗？”
靳祈雾眨了眨眼睛，思想貌似有点歪了，脸微微一热，问：“可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