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是你们吗?’
周禄看到那两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闪进了照相馆。
她下意识咬着下唇,用身体的疼痛压抑住自己心中的种种疑问和矛盾,赶紧动身跟了上去。
“嗞——”照相馆的自动门打开。
周禄看到父母穿着熟悉的衣服站在她的不远处,神情有些恍惚。
小时候的她从没有设想过,等她长大了长高了,会以这种视角看向他们。
周禄愣愣地站在昏暗的照相馆外。
她知道只要她迈过照相馆的门槛,就能像以前一样抓住他们的衣角,甜甜地唤他们。
他们两人手挽着手,和之前一样根本没变。
·
微风刮过他们的头发,露出了里层花白的发色。
他们的头发从周禄有记忆开始就是有些花白的,现在细细想想来,也许是从小以弱多病的哥哥的缘故吧。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不过她能清楚感觉到,父母并没有如操心哥哥那般操心爱护过她,而是……
周禄叹了口气,她想不明白,也不太想想明白。
周禄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和作为背景的挂满了家庭合影的照相馆前台,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回想起以前家里连个一起拍的照片都没有。
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了。周禄心里苦笑着。
周禄迈过门槛,对着他们的身影情不自禁地长开嘴。
她非常想叫一声“爸爸妈妈”,无论她心里多么复杂的情绪,多么爱他们又多么恨他们,但事实是她很久没有叫过他们了。
就像是家庭合照一般——她既想要一张温馨美满的家庭合影,却又不想每天在家里看见如此虚假的东西。
“……………”
周禄嘴巴干涩,喉咙发哑,好像“爸妈”这两个字对她来说难以启齿。
她说不出是自己不想叫出口,还是无法叫出口。
就在这时,巨大的冲击力向周禄冲来!
她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可那强大的力量直接将周禄撞飞,使她以极快的速度向前跌去!
在一片混乱之中周禄感到了剧烈的疼痛,感觉身后刚才被撞到的部分在那一瞬间已经变得麻木。她侧着半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冲击力让她与她身后来不及躲闪的父母一同被砸到墙上。
墙上的亲子照和家庭合照已经凹进了墙里,扭曲得看不出原来的面貌。
周禄四肢发麻无法动弹,周围墙壁飘散出的大量白色墙灰使她眼前模糊不清。
她看到在她两侧的父母转过头来,陌生的恐怖感一瞬间将她包围。
只见他们的两张脸是空的,是全黑的,像黑洞一样,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包括摔倒在他们面前全身麻木的她。
周禄被近距离地吓了一跳,她头皮发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使她想要放声尖叫。
可还没等她叫出口,身后那股疯狂的冲击力再次向她袭来!
她感受到她身后墙壁失去了支撑,冲击力带着她向后坠去!
周禄头上的鲜血滑落至空中,那些飘散的墙灰飘进了她的眼睛,生理性的眼泪涌出。
周禄向下坠落着,发现她现在身处于黑夜,在她之下的是没有边界的森林。
在她之上的是一座悬崖。
周禄最脆弱的神经被触动,她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僵硬地向看后去。
她看到产生极大的冲击力、目标明确地创向她的是一辆让那个她十分熟悉四人组的家庭型汽车。
那辆车也跟着她向下坠去,掉下了悬崖。
车灯大开着,眼前的强光让周禄看不清楚车上的人。
可她清楚地知道车上的四个人分别是谁。
白天变成了黑夜,失望变成了绝望。
车灯的亮光晃得周禄很不舒服,可小小车灯在庞大的森林前根本不值一提,很快这两束光被森林的黑暗淹没了。车辆撞击岩石的声音、从树干上滑落的声音、惊鸟叫声和扇翅声打搅了森林的寂静。
周禄也坠了下去,摔在那辆车的旁边。
她的全身都无法动弹,她的每一节关节都痛得她想疯,里里外外好似正被凶猛的野兽啃咬一般。
可偏偏周禄瘫在地上侧着头,正好能看到这辆已经被砸坏的车。
她没有办法移开眼睛,残酷的童年阴影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她的面前。
这辆不大的灰色运动型车,直冲悬崖之下的岩石,朝下的车头已经彻底凹了进去,不成样子了。
周禄看到父亲的手几乎要垂到布满蛛网纹的挡风玻璃前,他的整只手都布满从他身上伤口处流下来的血迹。
周围一片寂静,周禄只能听到血液从父亲的手上滴到挡风玻璃上的声音。
一滴又一滴,无法动弹的周禄眼睁睁看着挡风玻璃很快被血染红。
儿时的她在车祸中昏迷了过去,根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