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是一桩大事,奴婢身份卑贱,又如何染指二爷美名,且奴婢私心想着安稳度过此生,不想再度牵扯落入众人的口舌纷争。”
沈星溯听出端倪,眸光慢慢变冷,听她终于是点回正题道:“人言可畏,奴婢想请二爷病愈后在众人前澄清此事。”
说完,燕洄伏低身子,忐忑地等待着沈星溯的回应。
岂料沈星溯淡淡道:“若此事不是下人们乱传,而是真的呢?我要娶你为妻,又碍着他们什么事了?”
燕洄悬在半空之中的心猛跳了一下,再次恳求道:“请二爷不要戏耍奴婢,从古至今,还未有丫鬟做官家正室的先例,二爷这样说,便是要逼着奴婢自请出府。”
“哦?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沈星溯趴在如意纹的珊瑚红床褥之中,衬得面如冠玉,眉眼侬丽,只是语调中隐隐带着怒意,冷嘲道:“你当初不是说自己今生所愿就是嫁得良婿,然后从此相夫教子吗?沈府你都看不上眼,难不成你是想做贵妃皇后?”
燕洄陡然抬起头,“奴婢并无此意!只是二爷何等尊贵的身份,岂容奴婢逾矩,怕是老爷太太那里就不会同意,还望二爷三思而行。”
见燕洄居然抬了李氏与沈崇山出来,沈星溯益发恼了,冷笑道:“好,既然你认为自己配不上正室,就做个姨娘,若还嫌高那就做个通房,左右我以后不再娶了,如何?还有,你别想抬出老爷太太来压我,若我向他们低头,就不会在祠堂里罚跪了。”
燕洄紧抠着手底下的毯子,攥出了湿漉漉的印记,颤声道:“为何……一定是奴婢不可,奴婢一无盛世绝颜,二无身家背景,于二爷官途无助,又不会讨二爷高兴,如果二爷仅仅是想借着此事与老爷太太示威,那尽管可以换个合适的人选,奴婢胆怯,二爷何不绕了奴婢这一次。”
一阵疾风骤然吹开了窗扇,轻纱幔帐剧烈抖动,沈星溯撑起身子,墨发倾泻到身前,他穿着的中衣微敞,似乎又发起热来,肌肤微微泛红。
燕洄先紧着去关了窗子,听见沈星溯猛地咳了两声,忙捧了茶盏递到沈星溯面前,“二爷可是身子不适,奴婢再去请郎中来一趟。”
沈星溯却看也未看那茶盏一眼,猛地拉住燕洄的手,摇曳的清水泼洒出大半,沾湿了两人的衣裳。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你对我永远是敷衍了事。”沈星溯将她拉到近前,眸中阴霾缠绕,不甘道:“我问你,从前在太守府,你宁肯巴结刘管事,用尽手段也要追随于我,而如今到了沈府为何又惺惺作态起来?”
燕洄显然没料到沈星溯今日会突然发难,对方紧攥着自己的手掌滚烫,气息亦然,“你是不是将我做跳板,借机来了京城后以便与华潭寺中的陈崖落来往?哼!他只赠了一瓶药就值得你殊死相报?我隐忍不发,不是让你将我当做个傻子,从前一桩桩一件件瞒着我的事今日都说个明白,别再想轻易地搪塞过去!”
燕洄睁大了双眼,瞳孔惊颤,脑中急切地思索,心知此刻不能自乱阵脚,便顺着沈星溯的力道坐在榻边,温声道:“二爷想问些什么,奴婢都据实以报,不敢欺瞒。”
沈星溯双眸牢牢锁住她,探究的视线一寸寸刮过,沉声道:“你口中的外乡人根本是你杜撰的,对不对?还有你一年前重病,连郎中都断言你活不下来了,你却完好无恙地苏醒了,从此性情举止都陌生得像第二个人转世,连你爹娘都直言可怖,你又作何解释?”
燕洄半垂眸,不敢再与他灼灼的视线对上半分,脑海中极力搜刮着有用的讯息。
沈星溯居然知晓一切了,竟是隐忍到此刻才与自己翻脸。
燕洄动了动唇,却没发出半点声音,沈星溯如今能如此质问,自然是已掌握了十足的证据。
见她一时哑口无言,沈星溯却不想轻易地放过她,“从前妙语连珠,巧舌如簧地与我搬出千百种解释,为何如今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你如此抗拒我,又用谎言填补你我之间的空隙,你到底将我当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