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阿英!”
“阿英……”
隐隐约约的呼喊声由远及近。
冰凉刺骨钻入胸腔,鼻息被铁锈甜腥笼罩。
水面没过头顶,仅有的光线随着下沉的身躯一点点消失。
周边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头顶上的呼喊声断断续续,被梦魇困住的人儿想睁开眼寻声望去,眼皮却像有千斤重般,只能任由身体无止境往下坠落。
“阿英——”
焦灼的呼喊声好似带着绝望,刺破陈皎的耳膜。
原本蜷缩在木板床上的人猛地一激灵,从窒息的梦魇中惊醒。
隔壁挣扎的响动令陈皎迟钝的大脑生出困惑,试探喊道:“阿娘?”
回应她的是鼻音极重的呜呜声。
意识到情况不对,陈皎翻身下床摸火折子点燃油灯,豆大的灯光一下子照亮了家徒四壁。
逼仄的土墙房屋里无声地上演一场入侵的暴行。
被死死捂住嘴的许氏拼命挣扎,奈何女子体弱,哪里争得过暴徒。
看到伏在她身上施暴的男人,陈皎顿觉血气翻涌,本能抄起墙角的家伙什击打到男人的后脑勺上。
一记闷棍把男人激怒,他捂住脑袋,恶狠狠瞪向陈皎,狰狞的刀疤脸很是唬人。
那人陈皎识得,是街巷有名的地痞流氓刀疤刘,欺负到孤儿寡母头上来了!
她心中害怕,下手却狠,又一棒打去。
男人暴怒之下反击,夺过棍棒,一脚踹到陈皎身上。
剧痛席卷而来,她受不住歪倒在地,再也起不来。
许氏见女儿受伤,疯了似的冲上去撕咬男人,被他粗暴地揪住头发掀翻在地。
因着许氏曾做过娼-妓,刀疤刘对母女自是轻贱,嘴里污言秽语辱骂:
“臭娘们千人骑万人压,装甚么清高?待老子尝过骚娘们,再去给小的开包!”
说着便继续施暴。
方才陈皎挨了一脚,肚腹疼得直不起身,只能眼睁睁看着许氏被暴徒欺辱。
刀疤刘把她制服在地,骑坐到她身上,用蛮力撕扯衣裳,七零八落。
豆大的灯火不安地跳动,孤儿寡母软弱可欺,无人救助。
就在暴徒伏在许氏身上为所欲为时,陈皎忽地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她强忍着腹部的疼痛,趁着刀疤刘一门心思折腾许氏时,吃力爬过去捡起木棍盯准他的太阳穴重重击去。
快、准、狠!
巨大的冲击令男人眼冒金星,犹如一头暴戾的狮子,起身反击。
又一记闷棍击打到头上,刀疤刘顿觉天旋地转。
紧接着第三棍,第四棍,击得他头破血流,被活活痛晕厥过去。
刀疤刘像死猪一样趴到许氏身上,把她吓坏了。
许氏惊恐地推开身上的男人,顾不得衣衫狼狈,跟躲瘟疫似的哆嗦爬得老远。
手握木棍的陈皎已经失去了理智,眼里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好似一条疯狗用力击打刀疤刘的头颅,直到整张脸都血肉模糊才善罢甘休。
确定对方没有动静后,陈皎才虚脱地跌坐在地,脸色铁青地捂住肚子,疼得直冒冷汗。
室内一时变得寂静下来。
入秋的昼夜温差大,冷风吹得院子里的石榴树哗啦啦作响。
远处的街道上忽然传来打更人的声音,惊得二人像炸毛的猫。
陈皎衣衫单薄,背靠着冰凉的土墙,稚嫩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绯色。
那是杀人后残留下来的血气翻涌。
一旁的许氏被她的凶残模样吓丢了魂儿,过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见女儿木然蜷缩着身子,衣衫不整爬过去看她。
“阿英……”
陈皎涣散的目光一点点聚拢,体力几近虚脱。
她才刚及笄的年纪,身体因穷困而养得瘦弱,方才反击已经用完了全身的力气。
“阿娘莫怕。”
喉咙里发出机械沙哑的声音,听得人牙酸。
陈皎忍着不适安抚她受惊的情绪。
许氏眼皮子狂跳,恐惧地看向地上的男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刀疤刘就是个地痞流氓,被他盯上,只怕往后再无安宁日子。
许氏嘴唇嚅动,像鹌鹑一样缩到闺女身边,主意全无。
倒是陈皎超乎寻常的冷静,一双眼珠黑沉沉阴森森的,神情里写着与年龄不符的凶残。
她一手捂住肚腹,一手支撑着身子过去探情形。
许是方才下了死手,刀疤刘已经气绝身亡。
她摊上了人命官司。
这两年被这个吃人的世道磋磨得麻木不仁。
此情此景本该像多数女性那样恐慌,可是害怕后,罕见的露出几分变态的快感。
刀疤刘血肉模糊的脸上已经分辨不出五官,陈皎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