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
沈乘月取出薄薄几张宣纸递过去:“我发现我们最近每次相聚都是在密谋些什么,实在不利于我乐观向上、朝气蓬勃的心灵成长。”
沈瑕白了她一眼:“查到了什么?”
筛出了几条,看起来都算不得大事,”沈乘月示意她看最上面的一张宣纸记载,“无非就是他的婿当初科考那年隐瞒父丧,避开了三年孝期一类的事。我不知道哪一样才能动其根本,让他接受成
胁。”
“朝廷有规定,官员父丧母丧必回乡丁忧三年,”沈瑕点头,“算是个把柄,能查到这些,实在辛苦你了。”她细细翻看每一页记载,秀气的眉蹙起后,便没展开过。
“你觉得哪一页可用?”
“我也不知道,”沈瑕摇了摇头,“真遗憾,我这些年思考的都是怎么抢来萧遇,如何为自己的名声铺路,为上嫁堆叠筹码,我几乎从未关注过朝政。”“所以?”沈乘月知道以这厮的德行,不会简简单单自贬一句后,什么都不说。
“我们智慧不够,就去借鉴有智慧的人,”沈瑕神色淡淡,“爬得越高,敌人越多。此人身居高位,敌人必然不在少数。”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明日一早,把所有把柄捅给其政敌,观政敌动向,他选择哪一样来进攻,我们改日就用哪一样来要挟。”
“好主意,”沈乘月点头,“我该如何选择他的政敌?”
“问咱爹。”沈瑕言简意赅地给出指示。
“咱爹?”沈乘月奇道,“他不是个闲散官员吗?也清楚其中门道?”“我该怎么给你解释,咱们家就只有你一个…..”
“咳。”沈乘月及时清了清嗓子,提醒对方她还要仰仗自己。
“只有你一个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姑娘。”沈瑕面不改色,非常顺畅地就改了口。
“自从有了与你相处的经历以后,我已经不大计较别人的称赞是否违心了,”沈乘月一笑,“只要是夸奖就好。”“要的就是这种精神,”沈瑕把宣纸推回长姐面前,“我欣赏你的意志。”“没有这种意志也很难与你共处一室。”
两人坐在二楼雅间,随口拌着嘴,窗下忽然吵吵嚷嚷地经过一群姑娘,她们正从酒楼里离开,边走边聊着天。沈乘月探头望了望:“年轻真好。”
“说的好像你多老气横秋似的。”
“我的参照是你,”沈乘月一指二妹,“阴暗且沧桑,”又一指楼下,“神采焕发、意气飞扬。”
沈瑕就当没听到:“她们要去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
“她们不是你朋友吗?”沈瑕笑道,“酒肉朋友也是朋友。”
“怎么就酒肉朋友了?你哪怕说是泛泛之交呢,”沈乘月干脆高声喊了一嗓子,“姑娘们,这是去哪儿玩?”“乘月?”姑娘们纷纷打着招呼,“我们去给阿宛撑腰!你去不去?”“哦……”沈乘月一拍脑袋,才记起循环前是有人和她提起过这么一桩事。
沈瑕饶有兴致地探出头去:“怎么?”
楼下的姑娘们怔了怔,有人皱眉问:“乘月,你怎么会和她坐在一起?”
“咳,”沈乘月连忙赶人,“你们先行一步,我稍后就来!”
待把人打发走,一回头,正见沈瑕坐在对面笑吟吟地看着她:“姐姐?”
沈乘月试图转移话题:“她们口中的阿宛叫苏青宛,你应该有印象。”
“当然,姐姐的朋友嘛,”沈瑕笑得温温柔柔,“坚持嫡女只和嫡女玩在一起,不肯搭理我们这些庶女的那位苏小姐。我真好奇,她有没有搭理过陛下的庶公主、庶皇子?”
沈乘月干笑两声:“你也说了只是酒肉朋友嘛。”
她呼朋唤友饮宴游湖时,苏青宛偶尔是其中一个,除此之外两人其实没什么交集,她确实不知道沈瑕说的这些。如今回想,才想起自己的圈子里,确实鲜少有庶女出现过,只是她从前从未注意过这些罢
了。
“姐姐这般急着打发她们走开?”沈瑕挑眉,“怎么?生怕她们看见我和你坐在一起相谈甚欢?”
“那倒不是,”沈乘月向雅间出口处挪了挪身子,“主要是怕她们说话不堪入耳,得罪了你,你又要阴暗地报复她们。”她这一句,算是把两边都得罪了,居然还好意思说旁人说话不堪入耳。
沈瑕眯着眼打量她一会儿:“姐姐请继续讲。”
她家里的事你应该也知道,她外祖家里有些落没了,”沈乘月小心地观察着二妹的神色,准备随时住口、或是逃跑,“她爹也不是个东西,开始明目张胆地宠爱早年纳进来的一个戏子,妾室抢了正妻
的风头,她庶妹也有些嚣张,惹了她几次。”
沈瑕笑意不达眼底:“所以你们要去为苏小姐出头,教训她庶妹一顿吗?”
“这个嘛……”
"姐姐今日说起话来怎么磕磕绊绊的?"
“撑腰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