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附身在幻境里的"他"身上,最后朝着入魔的弟弟举起剑来时,能听见他一遍遍地向自己说话: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他要在心里一遍遍劝说自己才能下得去手
....这怎么会是一个真的能狠下心来的人需要
做的!
若是真的狠心,就该手起刀落,痛痛快快砍了人头落地,而不必一遍一遍的劝说自己:
杀了他。
"不?"微生溟轻声反问,说话时,有种成竹于胸的从容感,语气是不容辩驳的冰冷,“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心慈手软?为了杀他,我甚至为此准备好了一个绝对不会让他有一线生的杀招,我根本没打算给他留一丝活路。"
玉蝉衣却沉默下去,过了半晌,她蹙着眉头,轻声问道:“你说的那个杀招,是‘灭'吗留,我不仅想杀了他,我还要赶尽杀绝、斩草除
微生溟:“正是。没想到你知道它,但既然你知道‘灭’,就应该也知道杀招“灭”寸草......"
他的话却被玉蝉衣恍然大悟的一声轻喃打断了。玉蝉衣蹙着的眉头轻轻解开了,目中恍然:
“'灭......原来如此,原来它是你为了杀死自己的弟弟而准备的。"困扰她心头很久的问题终于解决,此刻,玉蝉衣只感到自己连灵台都清明了。玉蝉衣笑了:"微生溟,你根本不想杀你的弟弟。你那个杀招'灭’的破解之法恰恰是不攻自破,你分明是给他留了一线生机!”
一千年之前。
在一次力竭时,捕捉到了这个几乎没有破绽的剑招留下的唯一那点生机。当她对着记录着"灭"这一招的传影石冥思苦想,毫无头绪,不知道试了多少次,终于是在找死,但"灭"也会因此而有片刻停滞,这,便是生机。杀招"灭",强攻无法反制,反而是要在它的剑招咄咄逼人时,主动卸掉招式,看上去--找到这一丝突破的机会,依旧不易。但至少有了机会,不会再束手无策。“一个看上去毫无破绽,其实却不攻自破的杀招.....微生溟,你在赌一个可能,赌一个弟弟哪怕入了魔之后也能保持理智的可能。只要他能认出你这个亲人,对你手下留情,你就会剑下留人,是吗?"
她说得神采奕奕,双目生晕,宛若明珠一一本就该是如此,她本就该在破解了他杀招,兴奋若狂时,就找上他,这样聊上一聊的。
玉蝉衣眼里掩不住的兴奋,四肢百骸间的血液都窜动得更快更热了。的心境。
她一直好奇微生溟为何将他赫赫威名的杀招塑造成了这种模样,她曾经一直在揣摩他是在嘲笑巨海十州的剑修一向崇尚唯快不破,崇尚以武服人,只知猛攻,嘲笑他们不会变通思路,不会以柔克刚,无法反败为胜。还是.....他这个人在残酷冰冷的万丈杀机下,的保留了一丝慈悲的柔情?
到了此刻,玉蝉衣终于确定了。
他霸道凶猛的杀招下,舞的是慈悲剑,藏的是手足情。没有什么比想通这种难解之题,更让她感到兴奋的了。微生溟神情恍惚,他就安静站立在那儿,依旧和玉蝉衣相对而立,可是他眉头皱起又松,唇边笑意要绽又收。如同骤雨急下急走,不可琢磨。“微生溟,没有谁生来就是要为了什么事情送死,也没有谁生来就是要做一个杀器。”玉蝉衣看着他,放柔了声音道,"救不下他们,不是你的错。""哪怕你没有真的救下他们,可你想救人的心思是真的。"玉蝉衣说话间不自觉拉了拉微生溟的衣袖,动作很是亲昵,哪怕这个动作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想哪怕她没有认得的人的存在,她心里也就没那么冷了。
一个能在厄运降临到她身上时,想去救下她的人,知道他这种会为没能救下他人而心生魔障而如今她已经不需要再指望别人来救她了。
"他们不会怪你的。"
玉蝉衣后面这些话,微生溟却有些听不清了。
他的唇在听到玉蝉衣的慷慨陈词时,重重抖了一抖,脑海里虽是一片空白,眼里却先聚起了片片泪光
--
他一直想找到真正破解了杀招的人,问一问她,究竟从他的杀招中看出了什么的。人人都说承剑门少主陆闻枢就是破了他杀招的人,但他却觉得,陆闻枢不是。他在陆闻枢破了杀招拿下论剑大会头筹后,远远地看过陆闻枢杀妖的场景。陆闻枢是个惯会留后手的剑修。
暗藏杀机的招数永远被他藏在春风化雨般的温柔之后。陆闻枢最喜欢用的那一招叫"春风化雨",但那不是他真正藏着杀机的那一招,他真正陆闻枢很紧绷,他看上去甚至不允许自己输上一回。若是能用"春风化雨"就解决了妖兽,他不会再用出自己后手里藏着的招式,但如果不能......他将在对方放松警惕时,再将他着的那招使出,所藏的后招往往狠辣无比,能一招毙命。如此袖里藏刀的心性,不像是能勘破他杀招奥妙的人。但那时的微生溟尚且不能肯定--陆闻枢也的的确确在论剑台上破了别人用出来的"灭”,杀招哪怕不由他亲手所破,破了他杀招的人也至少来自承剑门。后来他在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