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柏实是什么?’
归遇又问她一遍。
在这个白宜祯来找,正在她门外不停敲门的当口。一餐饭吃完白方圆有些醉了,大着舌头话也说不清,眼看是谈不成事了,于是撤席之后师辞和归遇便回了为他们准备的住处。相邻的两间客房,不大,但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归遇首先跟着师辞进了她的屋里。
师辞习惯了他事事周到,想当然以为他是在为她检查房屋确保安全,就像在营门那时一样。
不想他看过一圈后竟然自找了张凳子坐下不走了。再接着,便是玩味地盯着她,要她给出那个问题的答案。偏这时候白宜祯看完了斗鸡,想起来师辞这个新识得的姐姐,特来找她一起玩。密而重的咚咚一声高过一声,掺杂着自宜祯疑惑自问难道没人的轻语。门里门外,一静一动,分明两个极端,却有着同样震人心神的压迫感。师辞权衡再三,选择先应付门外。
然而才转身,去开门的必经之路就倏然被归遇横出一脚拦住。她看他,他老神在在地回望,就跟根本听不着敲门声似的,横出的腿不动如山,大有她不回答他便不让的意思在。
师辞沉默,心间恍然只剩下一种感悟。
悔不当初。
她实在没胆子告诉他实情,移目硬着头皮敷衍道:“哪有什么,柏实就是柏实。临时要起名,我想着白果之名既源自药材,那亲兄长的名字也取自药材总不会出错,所以才说柏实,根本没旁的含义。'
归遇沉默一瞬。
但凡她说这话的时候敢看他一眼,哪怕是余光扫过,抑或没有越说越小声,把心虚藏一藏,他或许就信了。
这姑娘,又不老实。
他睨了眼她,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
师辞只觉得后脖颈泛起丝丝凉意,怵得心慌,更不敢看他了,默默前挪两步,几乎就快要抵上他的腿,走无可走才停下。她的裙摆前侧有一部分落到了他腿上,归遇向下掠过两眼,没多停留,视线落点又回到她脸上。
就算如此,他的腿仍旧没有挪动半分。
师辞头疼不已,又不敢直接跨过去,便如同罚站一般,绷直身体站着。又是一阵僵持,她败下阵来,压低声音向他讨饶:“......晚点再说好不好?白姑娘还在外面等。’
归遇起先没应,直到师辞突然间侧过身,用那种楚楚可怜的目光看向他,他下意识一避,动唇溢出一声"行”。
门是归遇去开的。
对上愣神的白宜祯,归遇什么都没说,微一颔首便径直走去了隔壁屋。只是那脚步,看着多少有些飘。
白宜祯似是没反应过来,目光一路追随望着隔壁发愣,师辞见状上前,半真半假地解释道:“抱歉白家妹妹,哥哥他喝得有些懵,醒酒药都在我这里他便在我这儿缓了会儿,让妹妹久等了。"
白宜祯闻言“啊”一声,除此之外别无表示,不知道听进去多少。隔了好一会儿真正回神了,方才摆摆手示意她没介意。下一刻,白宜祯一扫愣怔,飞快地把门关上之后挽起师辞的手臂,兴冲冲地发问:“江家哥哥名叫什么来着?多大年纪了?可曾婚配?"师辞一噎,心下微微诧异,忖了忖才一一回她。师辞每答一问白宜祯就点一次头,一听说尚不曾婚配,白宜祯眼睛一亮,忙捧着自己的脸凑到师辞面前,左左右右仔细展示一番。展示完了脸,忙不迭又离远些,收腹挺胸转几个圈。“那白果姐姐看我如何?可堪与柏实哥哥相配?我虽说没几样好,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说话间隔,白宜祯递个含羞也暧昧的眼神给师辞,“你瞧,这样貌!这身段!还算能讨男儿欢心,是不是?"
师辞原本笑着看白宜祯大胆展示自荐,眼中满是欣赏,或许还有一些艳羡。毕竟谁会不喜欢热情奔放的美人呢。
而当听完她的话,师辞却敛了敛眸--这话刺耳,她不喜欢。那像极了一种自贬,默认女居于男之下。感情一事上仿佛女子内在无关紧要,唯有外在的容貌和身段堪配论短长。她实在不敢苟同。
人的能力或许有高低,品行或许分优劣,但人格不应该有贵贱。感情更应该是纯粹的。
自宜祯活泼热情,自由纯粹,哪一个不是她的长处?美而自知不是坏事,避短扬长也不是错事,但这种认知上潜在的自轻自贱,至少她,不以为然。
但很可悲,这世间不是自宜祯一个人有如此想法。正如前世她被归遇带进靖国公府之后曾与清坪坊的姐妹们见过一次面,那时她们叮嘱她的话是这样说的:
得归大人青眼是你的福气,可日子往后过,是福还是祸谁说得清呢。我们这样微贱的人,在大人物眼中不过是些玩意儿,喜欢时捧在手心,不喜欢了弃若敝履。
阿辞,记住,用好你的美貌,必要时做小伏低,切莫争一时之长短字字句句都是她们切身经历得来的经验教训,她当然知道她们是真心地盼她能好。她能说这些话不对吗?不能。
这也正是可悲之处。
所以尽管她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