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点头应和道:“陛下待我不薄。”
她如今衣食无忧,众人簇拥,好似被捧上了云端。
文筝公主不禁一笑,打量她这白白软软的模样,谦逊的场面话都不说两句,也太老实了。
她道:“换做官家小姐早就如鱼得水了,帝王的恩宠,就是最有力的权柄。”
哪能由着个嬷嬷欺到头上,连她都听说了。
权柄如刀,寻常人握不住,焉闻玉抿着唇角道:“我只想好好活着。”
小公主对此多少有些不以为然:“活着还不简单,谁敢得罪我皇兄呢?他可是连皇叔的胳膊都敢削!”
“……”他确实很凶,焉闻玉只敢在心里编排。
“你怎的这般胆小。”文筝朝她一眨眼,道:“纵使伴君如伴虎,你哄好了皇兄,必定高枕无忧。”
“公主说的是。”焉闻玉只觉她小小年纪,讲话鲜活有趣。
二人正聊着,斜侧方传来一个轻咳声,伴随着轻缓的脚步,一个蓝衣清瘦的男子出现在拐角。
“文筝叫我好找。”珞王魏明斐走了过来,与焉闻玉相互见礼:“祝妃娘娘。”
“珞王安好。”焉闻玉回他一礼。
初次见魏明斐,这三兄妹,长得完全不一样。
魏鄞修的五官更为英挺深邃,眉峰高直,薄唇浅淡,瞧着就不好相与,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冷冽与压迫。
而魏明斐与之相反,他有着文人的隽秀,眉目柔和,显得内敛而又无害。
“六皇兄不来找我,我也正要找你,”文筝道:“今早母后提了一嘴抄写经文,正要六皇兄帮忙呢。”
魏明斐闻言,无奈摆手道:“此事我可不敢代劳。”
皇帝死而复生,太后允诺给神佛塑造金身,可不仅一句话的事儿,为显诚心,她决定让至亲之人都参与手抄经文。
正好塑造金身也要几个月时间,充裕得很。
兄妹二人一个都逃不掉,就连焉闻玉也难以避免。
文筝苦着个脸:“我不怕写字,可一整卷经书那么长,出错半点就得重来,实在愁人!”
但凡将卷轴换做纸张,就好办多了。
焉闻玉才刚得知,回京后就要被派发任务,忍不住问道:“需要多少份?”
文筝叹了口气:“至少七八卷,日日专注都要抄上半个多月。”
她的母后心诚,也不是头一回了,信奉时无比虔诚,掏心掏肺的,前不久皇兄出事,又恨不能弑神……
可谓是矛盾得很。
“平日躲懒就罢了,这回不应如此。”魏明斐看了一眼焉闻玉,道:“毕竟给陛下送来了福星,我们理应好好抄写,酬谢神佛。”
这些未必有用,不过是聊表心意。
文筝不敢反驳,她也说不准福星多厉害,反正皇兄能死而复生是事实,是天大的好消息,辛苦抄经文,她倒是乐意了。
福星本星焉闻玉不禁沉默了。
她被买进宫里,赶鸭子上架一般做了新娘子,什么都没做,莫名就被冠上了福星的名头。
都不知该上哪解释去,谁又敢驳回陛下开的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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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御驾仪仗返回皇城,太后娘娘果然派了房嬷嬷过来,知会一声之后要抄写经文的打算,让焉闻玉过两日去景明宫挑选。
此举足以彰显厚待,太后没有直接送来经文吩咐,她还有的挑。
不仅如此,回宫后的第一个晚膳,陛下赐宴朝悦宫,与祝妃同席而食。
天色未暗,朝悦宫已燃起一盏盏明亮的宫灯,宫人鱼贯出入,井然有序。
这是焉闻玉头回见识御膳,帝王的规格,精致碟碗摆满桌,自然与她的大不相同。
桌案上摆了好些她不曾吃过的菜肴,色香味俱全。
魏鄞修这人面冷,瞧着不好相与,但他大多时候不爱搭理人,也不会主动去挑人错处。
焉闻玉即便心里犯怵,慢慢的也能安然就坐,无声进食。
菜品很美味,最后一道点心是甜口的。
夏日清甜的荔枝盛放在荷叶盏中,注入金黄蜜液,外边洒了一圈牛乳勾芡,色泽白润,果香扑鼻。
焉闻玉浅尝一口,颇为喜欢。
刘家衣食富足,但要吃上荔枝这等南方佳果也不容易,还是新鲜的,甜滋滋难以拒绝。
只是,焉闻玉刚要吃第二口,就被身侧的魏鄞修给拦住了。
那指节修长的大手,径自越过她面前,拿走了属于她的翡翠荷叶碗。
魏鄞修垂眸,望着她红艳艳泛着水光的唇瓣,淡淡开口:“果品虽好,不宜贪食。”
焉闻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居然被他说贪食?
她下意识回想,自己这个晚膳莫非吃得太多了,被这样指出未免太丢人了……
焉闻玉一边自我怀疑,一边带有几丝羞愤,说不出话来。
活像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