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颜宛月忽然出声,“听闻王府诸多事宜从前皆是公主在打理,府内诸人提起公主亦是赞不绝口,不知闲暇时我可能去向公主请教一二?”她说的突兀,众人的目光都落了过来,颜宛月咬紧了唇,只当未觉,视线盯着白穗看去。
她这番话看似在奉承,实则字字句句皆在告知白穗顾听寒将王府的管事权给了她。
白穗自然听懂了颜宛月的言下之意。
可彼之蜜糖,于她已如砒.霜,因此她停下脚步,反问道:“不知颜娘子欲以何名义来登永宁公主府的门?”颜宛月听出她言语中的拒绝之意,只觉白穗是在当着众人给她难堪,她面色发白,勉力说道:“是我坏了公主与王爷的情谊,公主若是怨我也是应当。”
听见颜宛月的话,白穗反而一笑,她今日拒绝只是不想与定北王府再有牵扯,颜宛月却将此归结于她心中有怨。“我为何怨你?"白穗侧眸,微微笑着,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她,“没有你亦会有旁人,此事明明是三个人的事情,你为何将顾听寒摘出,自己揽下他的罪责,再理所应当地认为我要怨你?”
这一番话将颜宛月问得哑口无言,她顿了顿,牵强笑了一下,说:“公主说的是,我言语无状,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白穗却没再应声。
待她转身后,颜宛月才轻轻抬起视线。
果真不怨吗?她看着雪地中那抹弱不胜风般的姝丽身影,指尖掐得发白。
离开了定北王府,九公主便只是一位无母族倚仗的庶出公主,赐府封邑无非是圣人看在她北梁为质两年给的虚名。抛开虚名,九公主能凭靠的还有什么?
果真能不怨、不悔吗?
大
白穗回到寝殿之时,冬雪初停。
侍女请来御医前来给蝉衣重新上药包扎了一番,伤得虽不重,但这几日怕是行走困难。
待送走御医后,蝉衣满眼愧疚地说:“是奴婢大意,使殿下费心了。”
“你安心养伤便好,这几日冬猎取消,行宫内也无甚要紧事。”
白穗安抚着蝉衣,又遣了侍女来照看,见她欲言又止,便询问了一句,“可还有其他事?”
蝉衣眉心微蹙,慢慢说道:“昨夜奴婢是在内廷遇见的江家小姐,看方向,是从江贵妃寝殿出来,外臣住处离内廷甚远,奴婢总觉得江家小姐此番去寻贵妃应有要事。”白穗不由想到了今晨弘文帝的召见,她思忖着,唤来小太监,嘱咐道:“去打听一下江贵妃昨晚可有离开寝殿。”安顿完蝉衣,白穗才回到寝殿。
昨日听她吩咐的侍女已将佩囊买了回来,许是怕她不满意,又多买了几个。
白穗从中随手拿起一个,见流光锦上针脚细密,绣着簇簇幽兰,倒是难得的精美。
侍女见公主满意,笑着说道:“奴婢问过绣娘,这几件俱是独一无二的图样,殿下拿去送人再合适不过。”白穗闻言更加满意了,她令侍女将其余的佩囊收好,唇角微抬。
这么多,可以送好几次呢。
天色渐晚,雪色染上一层霞光,轩宇渐渐露出颜色。晚风轻摇着铃铎,行宫四下静谧。
书房内,空青正提着一只兔子,坐在自家公子对面思忖。“如此严冬雪天,九公主偏偏送来一只兔子让公子观赏。”云敛读着一卷书,淡淡瞥了一眼。
燕廷为她猎的兔子,她倒是有心,送来叫他观赏。空青将兔子放在案上,同它四目而对良久,忍不住道:“可我瞧着,这兔子除了格外肥硕些也无甚特别。”他见云敛不语,又问道:“公子可还要观赏?”云敛侧眸看着那册被兔子啃坏的书卷,声线凉凉的,“叫她来把兔子带走。”
“哪有刚送来便退回去的?"空青连忙连兔子抱起,他顶着公子冷冷的视线,在书房内反复踱步。
脑中忽而灵光一现,一拍桌案,了然道:“我悟了,公子,九公主是想为您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