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通往江陵的野路,中途没有任何能打尖的地方。所以在方才那座镇子里,备好了充足的干粮和水。
“你这样熟悉这条路,是从前来过吗?”郑明珠当作是闲聊般问道。“那当然!我八岁起便跟着周伯走商卖艺了,从蜀中乐元出发,有时能走到吴郡东海一带。”
"凡是我走过的路,就没有记不住的。”
"连周伯都说,我哥要是有我一
半聪明,就不会被人骗十几次。”
葛安眉飞色舞地讲述自己从前去过的地方,
额前的彩铛随着她的动作晃动。
就是苦了她怀里那只红狐狸,有时快被勒得断气。“原来是这样,果然厉害。
”
从葛安口中,郑明珠了解个大概。
许多人便弃了土地,改行走商。
这小商队从蜀地边境,乐元城而来。当地因乌孙的蛮人屡屡派骑兵抢掠,但乐元除了些草药外,再没什么适合拿到其它州郡售卖的东西,赚不到什么银两的。所以一家中,总有人还留在城内务农,剩下的出来走商。如果没猜错,这个小商队里,周伯本才是主心骨,收养了双胞兄妹葛平和葛安后,以卖艺走商为生。
可那两兄弟为何会加进来,还能成为领头人,便不得而知了。“既是卖艺为生,那你们都会什么?”郑明珠继续问。“我哥气力大,他会胸口碎大石。”
“至于我,还有留守在乐元的师兄师姐们,都是跟着周伯学傩戏的。"走到哪便演到哪。
葛安话还未完,额前被飞过来的小石子砸中。
坐在前方赶车的周伯不知何时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葛安后,又盯着郑明珠道:“再问就滚下去。
”
周伯倒是比这双胞兄妹机警。走江湖的,最重要的就是提防歹人,倒是可以理解。
如今也算是寄人篱下,郑明珠便再没去探问葛安。相比西城和武都,江陵地理偏南。他们走了一日,到夜间竟不觉得冷。借着月色看山间的草丛,也
不知是没下雪,还是落雪后便融化了。
没什么积雪。
”夜深了,今日便歇在这。
葛平翻身下马,对众人说道。早在进山前,那两兄弟便与葛平交换,坐在货车上。
像是不认识路,需要葛平骑马走在最前方。
"走吧,我们也下去。
”
郑明珠拉着萧姜的手臂,正要跳下货车,便瞧见葛平小跑过来。这人指着前方的板车,
道:“孙姑娘,那是我和妹妹的被褥,摊开就是。你若不嫌弃,今夜就和小安一起睡。
“很暖和的!”
顺着葛平所指的方向,确有两床厚厚的褥子棉被。葛安正坐在上头铺叠,见他们看过去,也跟着招手:“来呀,孙姑娘!“不必了。
萧姜忽然说道。
郑明珠本就要开口推辞的,没料到萧姜先替她拒绝。她思量片刻,随后也答:“无妨,这里比西城暖,不用顾及我的。
一人的互动落在葛平眼里,只以为是萧姜这个“弟弟”不允许姐姐睡暖和舒适的被褥。他抱着手臂,皱眉:“孙老弟,这就是你不好了。“夜里风冷,孙姑娘和我妹妹睡褥子,也是怕她们得风寒。“就算不顾自己,也该体贴姊妹才对。
这话一出,众人目光都落在萧姜身上。隔着帷帽的纱幔,男人久久没有回应。
“是思虑不周,去吧。”萧姜缓缓挪开郑明珠拽着他衣袖的手,侧目,“姐姐。
啊?吃错药了不成。
郑明珠暗自翻个白眼,她然是不能和萧姜分开的,会露陷的。住萧姜的手臂。
“不必了,我弟弟身子弱,若突发疾症,需要人照拂。”话罢,她重新紧抱若被人发觉这人是瞎子,还不得送去官署领赏钱。葛平见郑明珠再三推脱,不好说什么。
只是擦身而过时,好似听见了男子极轻的哼笑声。“滚下去!今夜我们睡这。
”
"凭什么!这是我和哥哥的被褥...”
还没走远,板车旁便传来吵嚷声响。
郑明珠转身,见那两兄弟指着被褥上的葛安,盛气凌人地呼喊着。葛安气性大,怎么也不肯相让,牢牢占在褥子上护着。“不行!你们两个大男人,还怕冷不成,要抢我们的被褥睡。”"少废话!你走不走!”
眼看着马鞭就要落在葛安身上,周伯忽然上前,拎着小姑娘的棉衣离开被褥,也没多言。
那两兄弟心安理得地躺在棉褥上。
最后,还是郑明珠搭了个小火堆。周伯、葛平和葛安,他们五个围坐在一起取暖。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板车上的鼾声震天动地地响。想到方才为着睡被褥互相推辞,便觉得滑稽。这下谁都不用睡了。葛平想钻进地缝,太憋屈。
葛安也生着闷气,不肯说话。周伯一贯沉默。
郑明珠思忖片刻,隔着两层帷帽纱握住萧姜的手掌,用指腹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