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长安的繁华危险散尽。
就这样吧。
又是一连两日,郑明珠在椒房殿忙碌一些毫无意义的事。甚至连皇后都熬不住了,只派了流钥每个时辰来瞧瞧她,查验课业。
有时,樊姑姑也会来偏殿转悠几圈,半是炫耀,半是敲打地说起晋王和郑兰的近况。
郑明珠娴熟地挑起五色绣线,对着几案上的图样,细致地穿插织绣。
“郑大姑娘,今日要做完这两匹,才能离开椒房殿。"樊姑的声音打老远传来,趾高气扬。
这不,又来了。
其实郑明珠还真挺喜欢樊姑的性子,不懂什么藏着掖着。若不是靠樊姑姑,有关于萧玉殊的事,她还要自己费心思去打听。
“大姑娘还不知道吧。皇后娘娘特意嘱托兰二姑娘,好生陪着晋王殿下。这几日晋王殿下在学宫与众儒生进学,允准二姑娘陪同伺候笔墨。”
“也是为着让二姑娘多学些圣贤书。“樊姑倒豆子一般,尽数说出来后,十分痛快的模样。
“是,樊姑姑。”
郑明珠也不顶撞,樊姑自觉没趣,扭头离开。到了晚间,两匹彩锦由流钥转交给珠帘后的女子。郑明珠跪在殿中,等待着皇后的审阅。
近几日陛下清醒的时日少,许多政事都交由皇后处理,劳累整日。若放在往日,流钥会为皇后读阅代笔,负担轻减些。但如今要看管郑明珠,几乎所有的担子都扛在皇后一人肩上。
“做的不错,珠儿。“皇后粗略瞧一眼,便重新闭上双目。郑明珠心头微动,她今日故意织错了纹样,但皇后没发现。姑母已经腻烦了。
“多谢姑母夸赞。“郑明珠伺机提出请求,“姑母,听樊姑姑说,二妹妹这些时日都在学宫内习文墨。”“珠儿自幼不在长安,只堪堪识得些启蒙字句。对这些圣人言语亦心向往之,这些日子在椒房殿纺线,珠儿已能静下心来,不再冲动了,此番也想同兰妹妹共同进学。”郑明珠叩首,掩住眼中的算计。
皇后捏着眉心,思虑片刻后,也觉得让郑明珠连日在椒房殿,过于碍事。
“你有心向学,本宫自可答应。”
“只是,兰儿是以为晋王殿下伺候文墨的名义,才入了学宫。若贸然再安排了你…刘学傅那个老古板。”“只怕不会同意。”
流钥站在一旁,瞥着珠帘后的华贵女子,顺势提议:“皇后娘娘,四殿下身边,还缺侍弄笔墨的人。”这几天,郑明珠几乎每过一刻钟,便要遣人去偏殿差使流钥,询问自己所做的功课好否。像是故意折磨人,但郑明珠态度又万般尊敬,她一个下人,又不能说大姑娘的不是。流钥也不想再担看管郑明珠的差事了。
“准了。"皇后摆手,示意郑明珠回去。
临走之前,郑明珠踱步来到外殿的樊姑年前,低声一句:“多谢樊姑姑了。”
樊姑不知道内殿的动静,不明所以。直到询问清楚,知道是流钥出的主意,追着骂了半宿的“死丫头”。双数日。
西山学宫外车马如流水。
终于不用再去椒房殿学那些劳什子规矩,郑明珠难得起了个早。晨光方亮便来到学宫里。
萧姜的书案总是最好辨认的,旁侧总是堆放着三三两两的竹简,有些是他自己带来的,有些则是学傅特意吩咐小侍连夜镌刻当日所用经文。
郑明珠自顾坐在这人案前,拿起一卷竹简。这刘学傅虽然为人古板,但确算是有原则的人,对众位皇子一视同仁,不因萧姜被皇后打压便苛待。
沉而稳的脚步声响自身后传来,还伴随着盲杖阵阵有节奏的脆声。
是那瞎子来了。
郑明珠勾起唇角,今日心情好,不由生出些逗弄人的趣味来。她静坐在软垫上,不发出任何动静。
眼瞧萧姜靠近,这人先是放下盲杖,准备捡起一旁竹框中的竹简。只是还未碰到,便被郑明珠挪走。三次扑了个空。
砚台笔墨,皆是如此。
今日这学宫,是闹了鬼打墙吗?
终于,在最后一次郑明珠挪动绢纸时,手腕被大手牢牢锢住。男人的力道不轻不重,却很难挣脱。
萧姜轻笑一声。
“郑姑娘,好玩吗?”
郑明珠瞪这瞎子一眼,抽离手腕,冷哼道:“姑母遣我来为你侍弄笔墨,你该已知道了。”
…知道。”
“知道还不快磨墨?“郑明珠将方才挪开的砚台重新摆在案上,墨条塞进萧姜手中,“磨吧。”
话罢,郑明珠便提笔,捡着其中一卷竹简,将自己当作儒生,假模假样地读起来。
倒反天罡。
片刻后,郑明珠也自觉没趣,抬头说道:“前日学傅该为你们留下课业,往日都是学宫内的书童替你默下来。今日我来帮你。”
萧姜磨墨动作未听,淡淡应着:
“好,劳烦郑姑娘了。”
萧姜目盲,无法在绢纸上书写。作章书文,都靠着脑中默记。所以学傅留下的课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