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摇晃才到金州,明歌只觉胃里在翻江倒海,连江晨邻也没心思再扶,急冲冲下马,又闻到白布里传来阵阵尸臭,直击天灵盖,口鼻来不及掩,呕吐一地,丁晋来不及避,脏物溅在鞋袜上。
他呆愣在原地,这鞋确实留不得了。
明歌吐的干净,心中畅快,但也萎缩在原地,自觉自己犯事,静静听侯发落。
丁晋罕见地没发怒气,只催促道:“你们先回去休息,我先将尸体送回衙门。”
不知丁晋双亲回来没有,想来当初赴好友生日宴也是让自己放松警惕,江晨邻盯着上空,月白风清,两人也应该早已睡熟,还是不再去叨扰。
丁晋今日应该还是不回府中,明歌乐呵呵收拾床榻,还是丁府的最为绵软舒适,摸着心中都快乐。
“小姐,该来歇息了。”
江晨邻盯着皎月问:“明歌你说,四季哪时最美。”
天上没有四季,只有常青的树木,永流不止的瀑布,明歌想想回:“春日吧。”
“我想来也是。”江晨邻关上窗户,烛火照在整个屋子里,烛光也照在明歌脸上,江晨邻半张了口,轻声道:“早些休息吧。”
二日,太阳刚展露一角,江晨邻就清醒过来,独自坐在铜镜前梳妆,赵丹也来得早,她等着鸡鸣,随意洗漱一番,就前来兴师问罪。
江晨邻似乎知道她要来,开了门缝,赵丹还没发问,江晨邻一副大功告成模样,低声道:“我与夫君此次游玩,感情增进不少,有些事急不得,时候到了我再说,或许就成了。”
赵丹这才收起脸上问罪之容,转而递上菜肴,说道:“少夫人吃了饭食,还望早早的去向当家的问好。”
走到门口停下脚步,瞥向床榻:“你俩倒不像主仆呢。”
江晨邻喝着热粥,笑而不语。
明歌睡醒,膳食来不及再用,匆匆赶去厅堂,夏荷正坐堂前,一如往常和善,握住江晨邻手道:“晋儿是个不善言辞的,我还真当他每日借口公务繁忙,是躲避于你,前些日子将我二人支走,我当是什么呢,原是带你去游山玩水去了,想来只是情意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开口。”
她边说边将丁晋手搭在江晨邻手上,一脸严肃看着丁晋:“既是夫妻了,又甚说不出口的,感情都是两人说得多了,才会更加浓厚。”
“好的,母亲。”
许久未曾喊到这二字,江晨邻叫得生疏,叫得小心翼翼。
“哎。”夏荷反握住她的手,重重应着,环顾一周又附在江晨邻耳边道:“每日不用同我问早,想何时起都行,不用守那么多规矩。”
江晨邻只顾点头,本是要回房的,丁晋却来叫住,说要带她去看一些东西,转头又吩咐明歌,让一同跟上。
走到衙门口,明歌不敢进去了,带来这地做甚,自己又牵扯什么案子?要抓起来审问?胡思乱想之际,当日那衙差先走了出来,双眼发红,一口一个歉意。
代辰知上前解释当初缘由,亲妹满心欢喜出嫁,家中等着三日回门,却只等到一具再无生气的干尸,这半年全家都浑浑噩噩度日,好不容易抓到嫌犯,所以失了分寸,那日才如此非要向她挥鞭。
明歌只庆幸笑笑,如若不是江晨邻赶来阻止,自己这副身躯也承不住满腔怒火的几鞭,怕就要一命归西了,奈何自己大人有大量,懒得与他计较,挥挥手道:“算了,以后查案还是得弄清楚明了的好,我现在还能活着听着歉意,算你我幸运。”
此案过于恶劣,陆生的尸体被挂于城墙三日,来了许多百姓,朝着尸身丢着石子,挂的时间长,这些石子里有的过于庞大,四肢竟被砸的开始从上掉下来,城墙过高,落在地上时又溅起血肉在围观人群身上。
一时之间,有人吓得俯身作呕,有人吓得四处逃离,明歌低头快,上次见了陆生刚死的样子,已经扰她几日噩梦不断,这些都会让她想到一些零碎往事,记又记不起来,只会使头脑炸裂,江晨邻却是一动不动,就这么注视着高墙上零碎的陆生。
丁晋本是要去处理这些尸体的,回头一看,这女子面色苍白,旁边丫鬟更是个不顶用的,只吩咐手下快去疏散人群,他回到身旁,没有遮掩的东西,只好伸出手蒙在江晨邻眼下。
手指终有裂缝,他一边蒙着,一边扯着衣袖边角远离人群,江晨邻还是借着那一点空隙看到,似乎有七个透明人形围在那残破尸体旁,偶尔风来,人形也随风而去。
回到府中,夏荷听说白日事,将丁晋狠狠责骂一通,还是江晨邻上来说夫君护着,并未瞧见什么,话到此处,夏荷也不好再呵责,只催两人快回房休息,又将明歌叫到跟前,说着哪有丫鬟跟小姐睡一起的道理,就算情同姐妹,你家小姐也嫁人了,晚上也是要同夫君睡的。
夏荷见明歌耷拉着个脸,语气稍微缓和一些继续道:“少爷不在家中时,你再去陪着你家小姐,平日里还是要多给他们时间相处。”
“好的夫人。”明歌乐呵答应,自己现在只是个丫鬟,还是趁早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