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至少皇帝无时无刻都想着将野心勃勃的将军斩草除根。
犹豫一息,他接着道:“或者,是姬将军故意,想拿此事大做文章。”
赵珩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既不反驳,也不赞同,皇帝只道:“让朕想想。”
“是。”
“好了,”赵珩笑道:“卿的心意朕已明白,卿先回去吧。”
周截云欲言,沉默片刻,只道:“是。”
待臣子退下,赵珩立时四仰八叉地躺倒。
他少年时行事恣意随心,后来把太子接到身边养着,因要给孩子做个表率,且身份已然不同往日,便时时正襟危坐,端正仪态。
坐了半日的腰终于得到放松,赵珩舒服地喟叹了声。
文书自他手中飘落,堪堪遮住他上半张脸。
赵珩阖目。
此事不是姬循雅的手笔,姬将军虽放纵,但兹事体大,总会提前知会他一声。
在赵珩看来,更像是周截云说的第一种可能。
有人欲挑拨他与姬循雅的关系。
令姬循雅借此机会能更咄咄逼人,而无所倚靠的皇帝,则会更快地,倒向,一直在静候他,看似无比温顺忠诚的世家。
“呼……”
赵珩长舒了一口气。
劳累许久,他太阳穴钝痛,接连不断的痛楚中,赵珩不耐烦想:真想把他们全杀了。
赵珩猛地睁眼。
他发现自己思考问题的方式有和姬循雅靠拢的趋势。
完了。
他痛苦地捂住脑袋,朕真的要成疯子了。
然而,他扬起的唇角却始终没有放下。
……
翌日。
无论是赵珩还是姬循雅都没有刻意隐瞒消息,加之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以至于火油库失火,而纵火者是禁军的消息经过一日夜已是朝臣皆知。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早朝时诸臣皆提起精神,生怕稍有不慎,触怒了诸事不顺的皇帝陛下。
但赵珩看起来很好。
冕旒下,帝王神采奕奕,唇角含笑,仿佛根本没受影响。
粉饰太平。
有臣子心道。
皇帝越是镇定,越是佯装无事,越能看出他心情有多急切。
他竭力想掩饰,连周截云都不曾问罪,要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纵火一事指向太过明显,像极了皇帝指使,此人心说,姬循雅怎么可能忍气吞声?
“……恩科进士名单俱已……”
礼部尚书有条不紊地汇报着。
今日早朝与平日无甚差别。
风平浪静。
就在诸臣都要松一口气时,忽听一声传令,“陛下,姬将军求见!”
群臣精神悚然一震。
果然来了!
赵珩皱了下眉,旋即又恢复了正常,淡淡道:“朕正在与诸臣议事,令将军先在外面等候。”
说是求,实则无非一声通传。
话音刚落,一道清雅的男音已从殿外传来,彬彬有礼地唤道:“陛下。”
赵珩霍地抬头。
额前玉珠撞得噼啪作响。
他似不可置信姬循雅竟敢擅闯宫殿,死死地盯着声音的方向。
高大的身影逆光而来。
众臣看不清姬循雅的表情,却还是惮于此人身上过于阴冷可怖的杀气,下意识屏息凝神。
厚底军靴踏在黑金石板上,随着主人向前,一下一下。
咔、咔、咔。
人的心跳也紧张地随之提起。
“事情紧急,臣不得已擅入。”这浑身煞气,杀神一般的将军气势汹汹地进来,面对帝王,却露出一个再恭顺不过的笑,“请陛下恕罪。”
却拿一双黝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帝王,森森鬼气几乎要溢出。
帝王皮笑肉不笑,“将军多礼,朕岂敢问将军的罪。”
殿内气氛紧绷。
朝臣大气都不敢喘,心道,完了。
看姬循雅这兴师问罪的架势,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
姬循雅弯眼,居然坦然地接受了,轻轻一点头,“陛下,臣本无意打扰陛下,延误国事,只是兹事体大,臣只得来见陛下。”话锋一转,他声音骤冷,“想必陛下已经知晓,有禁军放火,险些引燃火油库的事情了?”
赵珩不答,却寒声斥问:“将军咄咄逼人,难道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帝王威势迫人,殿内一时噤若寒蝉。
不料姬循雅却不辩驳,“臣确实是来问罪。陛下,周截云乃禁军统领,如今禁军内出了这样大胆的逆贼,其身为统帅,事前不察,事后不请罪,既玩忽职守又藐视陛下,请陛下降旨,处置周截云。”
他语气和缓,却透着一股不可违逆的气势。
他不是在与皇帝商议,而是已罗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