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宜常去偷看庄子的地方在庄子的西边,那里有一颗大桃树,桃树下有一块大石头,石头顶部宽大平整,坐五六人都不嫌窄的。
桃树的枝桠堪堪越过石头上方,向外探出。
沈春蕙先爬上桃树,后朝沈春宜伸手,把她也拉上树。沈春蕙小心地站起来,举手抓着头顶上的树枝,脚一步一步地踩着伸向大石的枝桠往前走,后稳稳地踏上石头,反过来伸手拉沈春宜过去。
石头位于高处,位置隐秘,庄子里的人难以发现她们,视野开阔,她们坐在上面,庄子的一花一木一览无余。
沈春蕙掏出荷包,从里面捏出一粒桂花糖塞沈春宜嘴里,也给自己一粒。
“好甜啊。”沈春宜眉眼弯弯地夸道,“这儿真好,风大,凉爽,风景还好,这庄子也忒神秘,几年了,都没见过人走动,还一点儿变化都没有,也是怪了,你说它不会是精怪变的吧。”
沈春蕙被她的奇思妙想逗笑了,笑骂道:“叫你少看些乱七八糟的书,你偏不听,瞧瞧,脑子都看坏了吧。”
“我这是开玩笑呢。”沈春宜大呼冤枉,“你太严肃了,一点儿都不好玩,我不跟你说话了。”
沈春蕙笑嘻嘻地取笑道:“好好好,你说的都对,这庄子就是山中精怪变的,里面不仅有无数金银财宝,还有一绝世美男子,专勾女子魂魄,正日日等着我们两姐妹送上门呢,你觉得我说得怎么样?”
“什么美男子,说不定是个千年老妖怪。”沈春宜一本正经地反驳。
此时,庄子的南边的屋子里,谢端手执白子轻轻落在棋盘空格处,抬眸看对面打扮素雅的美妇人,开口道:“阿娘,你输了,说吧,今日执意要我陪你来庄子做什么?”
萧叔华把手上捏着的黑子往棋盘上随意一掷,作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来,“跟你下棋没意思,一点都不会让一下你阿娘。”
“荷香,我累了,我们走,去屋里歇会去。”萧叔华换来贴身婢女,起身要走。
谢端静静地看她站起身,忽然道:“阿娘要是走了,我就回府去了,等阿娘散够心了,我再来接你。”
萧叔华抬脚的脚一顿,若无其事地缩了回去,转身坐了回去,捏起棋子道:“我们再下一局,我就不信赢不了你。”
“下完这一局,你不说,我就走了。”谢端淡淡地道。
萧叔华咬牙道:“你让我五子。”
“可。”谢端头也没抬。
萧叔华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又道:“这一局,若我赢,这两日你都得听为娘的,若你赢,我可以告诉你为何来庄子,不过你需再陪为娘再下三局。”
谢端凤眸微眯,半晌才微微点头,“可以,若阿娘再说话不算数,我立即就走。”
萧叔华闻言笑眯眯地连下了三子。
两盏茶后,随着白子落下,黑子再无反转之力,萧叔华再次输了。
她把棋子往桌边的篓子一扔,扬声吩咐:“荷香,我渴了,给我来杯桃花饮。”又问谢端:“端哥儿你要不要也来一杯,等喝完了饮子,嘴巴不渴了,我再给你娓娓道来。”
谢端站起身,抬脚就走。萧叔华忙问:“端哥儿,你要去哪里?”
“回府。”谢端脚步不停,眼看着就要踏出房门了,吓得萧叔华忙说:“你停下,我这就说。”
谢端脚步一顿,转身平静地看着萧叔华,大有她不说,他立马就走的意思
萧叔华被他这模样气的脑袋突突突直跳,不情不愿地道:“我约了安宁郡主赏桃花,她未时就到,你跟她见过礼再走。”
见谢端一言不发,萧叔华又道:“君子言出必行,我跟你说了,你还得陪我下再三局棋,不下完不许走。”
谢端沉默了半晌,重新坐回去,捏起白子,“开始吧。”
“待会再来,我还没喝饮子。”萧叔华瞪他一眼,扬声问道:“荷香,饮子好了没。”
荷香脆生生地道:“娘子,还没好。”
谢端无奈地放下棋子。
石头上,沈春宜吹了许久风,看得昏昏欲睡了,也没见到庄子里有人出来活动,叹了一口气道:“蕙姐儿,庄子应该没人,我们回吧。”
“走吧,歇得够久了,该回去了。”沈春蕙拍了拍坐久了的腿,站了起来。
沈春宜刚要起身,忽然觉得余光里有一抹色彩在移动,忙定睛看去,见两辆朱红色的马车从东边疾驰而来。
她下意识地拉住沈春蕙的手,激动地道:“有马车来了。”
沈春蕙吃惊地转身,循着沈春宜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两辆马车朝庄子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