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种类有讲究。
比如说,哪天英布一时兴起,驾舟出海了,吭吃瘪肚地捕回来一网鱼。把鱼和船拖上沙滩,第一件事就是对海物进行分拣;其他村民认为美味的扇贝、鱿鱼、螃蟹,都被英布挑出来仍回海里去;只有普通的鱼类被留下,拿回家烧烤和盐腌。
英布还偶尔用自己旧日的弓箭射鸟吃。
除此之外,也没见过英布吃过其他种类的肉。
只要英布有任何钱,就都花在吕夫人的酒馆里,只点一罐果酒而不配菜。
酒瓮和碗盏端上桌,英布就会面对它,低下头来,双手抱拳,自言自语一段谁也听不懂的话,然后才开怀畅饮。
这恰好是昨天晚上的情形。
当时,大堂热闹非凡,怪客对月自酌,而刘家上下正在烹煮猪肉,准备天明为薄夫人上坟。
刘邦一抬眼,瞥见曾经的战友英布正对着热气腾腾的猪肉而怒目圆睁。
心想对方平时也吃不到猪肉,刘邦请客,随手握起一只蹄子,用投标枪的姿势朝英布抛去。
武艺高强的英布,根本没有伸手去接,听凭飞来的猪脚呼在他的黥面上,猪油溅入了他的七窍。
停顿片刻,这只独狼像是受了奇耻大辱,暴跳而起,三步并作两步,跃过倒吸凉气的众酒徒,飞起身来将毫无防备的男主人扑倒。
众人一拥而上,把袭击者拉开。后者转身夺门而出,消失在黑夜里,然后就不知所踪了。
再看倒地不起的刘老头子,胸膛被插进了一支行凶者用来射鸟的羽箭……
今天,刘恒备了一套超大号的抛网,想多网一些人鳐,好跟狂叟伸手索要跌打损伤之药。
向来眼尖的他瞅准方位,将手握的渔网往外一抛;大网在空中舒展开来,落在海面上时,完全覆盖了整个鱼群上方。
然后,抛网边缘的铁配重迅速下沉,不断将五彩斑斓的人鳐包裹在里面。
站在舢板上的刘恒,看到清澈的水面下,抛网已将所有彩鱼网住时,便掣动提线,将抛网边缘收紧扎口。
如此一来,百十来条人鳐便没有一个能跑掉了。
这就是用抛网捕鱼的步骤。
最后一步,渔夫需要将整整一网鱼拉回到船上,就是“收网”。
刘恒用力一拉,竟然发现根本拉不动渔网。
平时束手就范的彩鱼,今天竟然做出了前所未有的抵抗!
它们保持着统一的游向,力往一处使,竟然拽着刘恒所在的小舢板,围绕阙门游了一周,然后继续拖着小船,向正北方向游去!
尽管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久经风浪的刘恒保持沉着冷静。
他将渔网紧紧绑在桅杆上,然后升起木条帆,增加风阻,消耗猎物的力气。
从中午到傍晚,网中之鱼拖着渔船,顺着落潮,飞快地游了足足有好几百里,游进完全陌生的水域。
透过海上蒙蒙的雾气,刘恒眺望远方,见北方海天交界处,出现了一大片黑乎乎的东西。
刘恒觉得那肯定是聚集的乌云,说明天气很快要恶劣起来,不禁有些担心。
但是,当鱼群拖着小船不断逼近那团黑色,所有的担心都变成了前所未有的惊愕:
只见显身在雾气中的,竟然是一堵大到不可思议的黑墙!
左看右看,墙面一直延伸到东西两边海面的尽头!
抬头仰望,垂直的墙体直插云霄,望也望不到顶!
面对这不可思议之物,刘恒的第一反应仍然是保住网中之鱼。
“照这个速度,”他强作镇定,心想,“鱼群必定撞头埋墙,昏厥过去,而我可以及时把船刹住。如此一来,猎物就是我的了!”
想到这里,刘恒站在小舢板上,一只手握住帆布的缰绳,另一只手把住船尾的舵柄,准备在鱼群高速撞墙时,及时把二者侧过来,以实现减速制动。
神秘的巨墙向小刘不断逼近,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好在此时的夕阳是从左后方照射过来,把黑墙根部照得通明,让刘恒能用锐利的双眼紧紧盯住水面下的彩鱼。
看到它们就要撞上墙体,刘恒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眼睁睁地,那水下的彩云竟然径直进入了乌黑的墙壁,顺便把抛网也带了进去!
当刘恒缓过神来时,是他的小舟马上就要撞墙了!
刘恒连忙收回按在帆绳和舵柄上的双手,抽出腰间的小刀,奋力斩断了渔网,却再也没有时间减速制动了。
砰的一声,船首在黑墙表面硬着陆,把刘恒重重甩到积水的船板上,水花四溅!
过了不知多久,鼻青脸肿的刘恒挣扎爬了起来,气喘吁吁地盘坐在湿漉漉的甲板。
尽管没有破损漏水,木制的船首已被撞得稀烂;
桅杆也被巨大的冲击力折断,勉强跟船连着;
船帆则已经滑落入海,跟无桅的小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