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不由心情更美,面上便又带了丝笑容。
他这一笑,更如冰山化雪,看着倒有几分可亲,张刘氏便壮了壮胆,客气道,“辛苦官爷跑一趟,若是您不嫌弃,便坐下喝口茶歇息片刻。”
任谁都能听出这只是随意的一句客套话,然谢安从出公差到现在,却是连水都还未喝上一口,腹中更是饥饿,当即便到石凳上坐下,丝毫不客气的道,“多谢大娘,若是再配上些熟食,便更好了。”
这实在是有些唐突,然而他态度坦荡,仿佛十分理所当然,张刘氏虽恨自己多嘴,到底还是一口应下,自去厨房忙碌。
张文荷只好去给这厚脸皮的捕快泡茶来。
谢安喝着热茶,闻着厨房飘来的一阵阵烟火气息。耳边听着啾啾鸟鸣,又见眼前少女虽一派沉稳,到底不失少女的娇羞可爱,忽然想起家中小妹来。
若是父母还在,小妹未亡,大概便是眼前的这幅景象吧。
这位粗糙的汉子难得的有了几分柔肠,放柔声音道,“你与我小妹年纪相仿,若是愿意,可以叫我一声哥哥。”
这话没头没尾,又太过唐突,若不是见他神色坦然,张文荷几乎以为他是趁机调戏自己,当下便有些不悦,语气也是不冷不热,“谢捕头倒是爱说笑。”
知她误会自己,谢安也不解释,只是心下有些可惜。然而强扭的瓜终究不甜,他将一杯茶一口饮头,仰头望着头顶湛蓝的天,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在这时张刘氏已经端了吃食过来,她将一碗搁了鸡蛋的面条摆到谢安面前,又摆出几碟咸菜,真心实意的道,“怕官爷久等,先下了面来,您先慢慢吃,待吃完了面,饭菜就不多熟了。”
谢安忽然有些贪恋这样的温暖,然这借来的温暖,终究不是自己的。他当即摆摆手道,“面条便能吃饱,大娘不必再忙,我一会还有公干,也不便在这里久待。”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张家母女自然也不会多留他。
送他走后,张文荷也囫囵吃了碗面,又急冲冲的往牙行去。谢安的办法虽好,到底也该做两手准备。
不想她在牙行竟然又碰到了谢安。
原来谢安外出公干一个月,原来赁房子给他的老两口要回乡下带孙子,已经着急忙慌的在牙行打好了招呼,只等他回来,待他收拾了东西,便要将房子卖给牙行。
以谢安的脾气,自然是不肯的。然而这老两口平日里待他实在不错,外加他出公干实在太久,老两口若是不厚道些,提前将房屋卖了,也不过是赔偿他一笔银子而已。
没办法,他只好收拾了东西,同这老两口一起来到牙行,看能不能快速的找到个能落脚的地方。
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有人要打瞌睡,便有人递枕头。
张文荷才向牙行道明来意,谢安想起方才那碗香喷喷的面,想起自己方才生出的那一丝家的错觉,当即便道,“你看我如何,我乃衙门众人,既无不良嗜好,也不寻花问柳,你要是觉得合适,便将你家前院赁给我。”
似又怕她拒绝,紧接着又道,“我既然是捕快,由我在你家前院坐镇,自然不会有贼人胆敢前来。。”
他这话说的可谓十分狂妄,可却一下子说到了张文荷的心坎上。再加上他是衙门的人,张文荷也与他打过两次交道了,感觉这人虽然说话粗鲁些,人却并不坏。稍作思考,便点头应下。
见她同意,谢安立刻便蹬鼻子上脸,“只是有一点,我这人不爱自己做饭,你家也只有一个厨房,若你们能给我包一日三餐最好,银子不是问题,月租多加一些也成。”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多一副碗筷的事,张文荷稍一思考便点头同意。
双方既已说好,倒不需牙行的人再费口舌,牙人笑的见牙不见眼,十分欢喜的为他们拟了契书,待他们签字画押,便将一式三份契书,自己保留一份,另外两份分别给他们收好。
此间事了,可谓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