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春弈君,陆引秋不得不考虑得缜密些。从她站在赵玉良面前开始,她就将自己当作了鱼饵。
比起钓出一些小喽啰,她自然还是更想钓出背后的大鱼的。
还好,死而复生的秘密,足以让对方出手。
“叮铃——”
是环佩撞击的声音。
熟悉的香粉环绕四周,陆引秋发现,自己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柳摇绿,他如何会在此处?
对方显然对陆引秋十分熟悉,三两下取了点儿血,便毫不在意地离开了。
这种感觉很糟糕,陆引秋仿佛重新回到了在众妙门试药的日子。陆引秋轻咬舌尖,使自己清醒过来。
如果柳摇绿在这里的话,她需要重新思考一下自己的境况了。
“你在发抖。”沈郊陈述了一个事实。
陆引秋深吸一口气,她本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时间跟薛守中周旋,但既然他有柳摇绿相助,自己恐怕没有多少时间了。
“你想找人求救,但没有人救得了你。”沈郊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陆引秋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还想再听,却听到柳摇绿说道:“沈郊,你的话太多了。”
沈郊不再说话了。
原来柳摇绿一直在这里。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管是谁,这一招可谓是炉火纯青了。
陆引秋什么也没有做,诚然在她的计划里,她本来就什么都不用做。
偶尔心情好的时候,她还会虚晃一招,对方的试探也层出不穷,但双方都没有掌握什么实质性的消息。
在最后一天,幕后之人终于现身了。对方遥遥一点,便解了陆引秋的哑穴。
陆引秋多日不曾说话,缓了缓方才问道:“薛宗主吗?”
对方没有答话,只是说道:“开始吧。”
三个字,足够了。
陆引秋心道,薛宗主,别来无恙啊。
这些日子里闲来无事,陆引秋将过去发生的事情梳理了一遍又一遍,最终得出一个有些可笑的结论。
“薛宗主,章南天此人如何?”
没有人理会陆引秋,陆引秋便自顾自地说道:“他应当是一把很好用的刀,可再好用的刀想要噬主了,都会被扔掉。”
再回想起章南天以为自己能手刃薛守中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刀身的颤动是因为承载了过于强大的法力,而真相却是章南天自身的恐惧。
他杀不了薛守中,尽管经过多年的蛰伏,他终于敢向自己的恐惧挥刀,但他依然杀不了薛守中。
薛守中知道这一点,就连杀上常荣宗的章南天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不是在求生,而是在求死。
薛守中终于答话了:“陆姑娘很聪明,但聪明的人都往往会自作聪明。”
的确如此,这件事对于现在生死攸关陆引秋来说,显得没那么重要,但陆引秋有一句话想问:“当年,想要杀害我全家的,是你,还是章南天?”
薛守中屈尊降贵地答道:“区区陆家,却妄图为天地清正道,他们怎明白什么是道?”
区区陆家……陆家上下百十口性命,就只得“区区”二字。
陆引秋恨得狠了,只得深吸一口气:“请薛宗主指教。”
有什么东西扎入了她的血脉,但陆引秋已无暇他顾了,只听薛守中说道:“大道伊始,一分为二,一阴一阳,一黑一白,乾坤无极,是谓太极。”
“既然天道使然,有善必有恶,有白必有黑,那为何我不能执掌黑白善恶,为众生指出一条路来呢?”薛守中的声音越来越平淡,仿佛摒弃了生而为人的情感,“众妙门为恶,不能使生灵绝兮;常荣宗为善,不能使生灵苦兮。善恶相交,黑白相容,生生不息,是谓恒也。”
陆引秋头一次听到如此谬论,竟不知如何反驳:“既如此,你何以取我性命?”
“我不绝,则道不绝矣。”
好生狂妄!
陆引秋不知是气的,还是失血过多,脑子一阵一阵地眩晕起来。薛守中也不再说话,仿佛只是想要解去陆引秋临死前的疑惑,算作最后的慈悲。
在令人窒息的寂静里,陆引秋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春弈君。这一次,是她失策了。所幸自己并未来得及与兄姐见面,他们也不用承担再次失去自己的伤痛。
只是春公子,她好像又要说抱歉了。
春公子……
陆引秋的意识渐渐模糊了,仿佛有什么轰然倒塌的声音,又是一阵金革之声,在滑入黑暗的边缘之前,有人抱住了她冰冷的身躯。
“陆姑娘,我来晚了。”
他好像在哭泣。
当陆引秋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不禁手足无措起来。但她什么也做不了,或者说什么也没力气做。
春弈君先是拔掉那奇形怪状的器具,然后为陆引秋止血,又让她服了造血丹下去,直到感觉到陆引秋渐渐恢复的生机,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