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昭训的身旁,一名兵士毕恭毕敬地介绍道:“大公子,这位便是崔娘子,她肩负渤海王之命,途中遭遇困境,我等正欲施以援手。”
那被称为大公子的男子,是信州刺史的嫡长子赵构。他此时缓缓踱步而出,眼中闪过一丝傲慢,目光在崔昭训满是脏污的脸上游离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渤海王府?崔娘子?既是如此,速去相助便是。”言罢,他似是对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并无太多兴趣一般。
兵士见状,心中大石落地,连忙告退。
正当崔昭训欲转身离去,赵构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玩味:“崔娘子再忙,也不忘顾及仪容,这脸,总该好好擦拭一番。”说着,他悠然自得地从衣襟间取出一块绣着仙鹤展翅的手帕,那手帕上的图案清雅脱俗,与他此刻轻佻的姿态显得格格不入。
崔昭训轻轻摇头,从怀中缓缓抽出一方素净如雪的帕子,轻轻晃了晃,婉拒了赵构:“多谢公子美意,昭训心领了。”
赵构望着面前拒绝了他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他从未见过如此胆敢拂逆他意的女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与好奇。
那女子虽面容被脏泥覆盖,但她的背影却如同山涧清泉般,窈窕而坚韧,让人难以移开视线,见而忘俗。赵构心中暗想,这样的女人他见的多了,王府所谓的“女史”,摆明了是侍妾才对,又能成何大事?恐怕也只是急于攀附渤海王以求庇护与宠爱罢了。
赵构站在原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轻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玩味与不羁。他心中暗忖,平日里权势与享乐皆在掌握,而今王府中的女子,竟也让他生出了几分未曾有过的兴致,就像是在这枯燥生活中寻得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调味。
他轻提衣摆,步伐不自觉地加快,朝着前方那位温婉可人的妙人追去,口中带着几分戏谑:“娘子且慢行,本公子愿随娘子一行,略尽绵薄之力,如何?”
崔昭训闻言,停下脚步,回眸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温婉一笑,轻声道:“那便多谢公子美意了。”
……
潘苍一行人被难民紧紧包围,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他最初尝试以善意化解冲突,慷慨解囊,将身上的银钱与干粮一一分发给那些饥饿的人,但那些贪婪的目光并未因此满足,反而如同饿狼般愈发凶狠。
潘苍紧握双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深知自己不能轻易伤害无辜,只能以防御的姿态,试图保护自己和同伴。然而,难民们的步步紧逼,让他们的防线逐渐崩溃,最终,一行人被彻底围困。
“校尉,老朱他……”一名兵士的声音在潘苍耳边响起,带着几分颤抖与惊恐。他手持长矛,身体紧绷,目光紧盯着前方那些形容枯槁、眼神中充满疯狂与绝望的难民,“这些人,不像是只为求一口饭,更像是……要我们的命!”
潘苍闻言,心中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他猛地抬头,目光扫过那些围困他们的难民,他们的脸庞显得格外狰狞,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原始的、对生存的渴望与残忍。潘苍的背脊一阵发凉,冷汗不由自主地渗出,即便是他这样的勇士,也不禁感到头皮发麻。
“兄弟们,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潘苍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随我突围!”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原本处于防守状态的兵士们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他们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怒吼着冲向那些难民。一时间,兵器交击的声音、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惨烈而悲壮的画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方传来了阵阵马蹄声与铠甲碰撞的轰鸣,那是信州兵马赶来救援的信号。难民们见状,纷纷露出惊恐之色,四散而逃,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崔昭训站在信州军后,目光焦急地穿梭在混乱的人群中,寻找着潘苍等人的身影。她的手指紧紧捏着手中的帕子,几乎要将其揉碎,心中充满了对潘苍他们安危的担忧。
赵构见此轻轻地靠近了崔昭训,声音柔和非常:“娘子莫要担忧,这些难民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崔昭训的眼眸中却未泛起丝毫涟漪,她轻轻侧身,避开赵构的靠近,默默的走向了另一侧,背影中透露出一丝冷漠。
赵构见状,脸色微变,怒气与不解交织,心中暗骂这女子怎如此不解风情,不识好歹!
她缓缓步至一旁,心中满是对这乱世苍生的无奈与悲悯。就在这时,方才那位妇人从阴影中走出,步伐沉重地靠近了她。妇人双手交叠于胸前,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对着崔昭训歪歪扭扭地行了个礼,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贵人,我……我有些话,想同您说说。”
崔昭训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妇人身上,那张黝黑的脸庞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此时她的眼中正闪烁着无助与绝望。她连忙上前一步,轻轻扶住妇人的手臂,声音柔和地道:“娘子,您无需如此多礼,有什么难处,但说无妨。”
妇人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仿佛找到了倾诉的出口,她努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