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薄如蝉翼,字句间却承载着重若千钧的消息。
崔昭训的手指轻轻摩挲过那寥寥数行,每一笔每一划都像是锋利的刀刃,在心头缓缓地割裂着。
信中,萧綦的笔迹锋利,一如其人。上面写着崔昭嵊在齐州的惊变——遇刺、重伤、逃逸,至今生死未卜。
她的指尖不自觉地加深了力度,信纸几乎要被揉碎,正如她此时内心那股难以名状的恐慌。
事情怎会发生的如此之快!
隐娘站在一旁,原本挂着温婉笑意的脸庞在察觉到王妃的异常后瞬间凝固。她紧盯着崔昭训逐渐失去血色的唇瓣,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慌乱之情溢于言表:“王妃,您……怎么了?”
崔昭训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她紧紧握住隐娘的手,仿佛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般:“隐娘,我们不能等,必须立刻动身前往齐州!”她的声音听起来轻极了。
隐娘目睹王妃突如其来的决定,心中虽知此行风险重重,却也未曾多言,只是默默地从旁拾起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包裹,眼神坚定地对崔昭训说:“王妃,我们即刻便启程。”
……
崔昭训踏入望山居的那一刻,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静谧而庄严的气息。
她轻移莲步,跨过门槛,目光瞬间锁定在端坐于书桌之后的丞相身上。未及多言,她已深深屈膝,行了一个标准而恭敬的礼。
萧淮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轻轻扫过崔昭训的脸庞,那微蹙的柳眉、紧抿的唇瓣,无一不在诉说着她内心的重重心事。
他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却不动声色,只是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珠串,那双历经沧桑却依旧有神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一般。
“兄长在上,昭训此行实有要事相求,还望兄长能够体谅并恩准。”崔昭训柔和的说道。
书架挡着光线,桌前点着一盏烛火,忽明忽灭的洒在萧淮那张略显苍老却威严不减的脸庞上,为他平添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缓缓开口:“昭训若是为了你那失踪的兄长而来,恐怕此事已非人力所能及。那等险境之下,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收到萧綦那封书信时,萧淮的心也随之沉了沉,信中提及崔大公子在变故中下落不明,他深知,在那等九死一生的险境下,能有一线生机已是苍天眷顾。
他暗自叹息,崔昭嵊的才华与人品素来受人敬仰,如此殒命,更是添了几分惋惜。
崔昭训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淡然一笑,目光清澈而坚定:“兄长误会了,昭训此来并非为兄长之事。自嫁入邺城,昭训便知归宁之难,家中父兄思念之情却日益深重。昭训不愿因私事打扰王爷征战,故欲独自返回上党小住几日,以慰父母兄长之心。”
萧淮的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仿佛洞察了一切,他心中明镜似的清楚,崔昭训此番请求,不过是一个借口,用以掩盖她真正的目的。
他心中暗想,这女子看似柔弱,实则心思缜密,他倒想要瞧一瞧,一个小小女子又有如何能耐。
萧淮沉吟片刻,目光中闪过一丝深邃,随后他说道:“昭训,路上务必小心,速去速回。近来世道纷扰,就让侯尼于麾下的精锐私兵随你同行,以保周全。”话语间,他嘴角勾起一抹爽快的笑意,看起来格外好说话一般。
崔昭训心中微动,未曾料到丞相的应允竟如此爽快,竟不需多费唇舌。她轻敛裙摆,再次躬身行礼,温婉的声线中带着感激:“多谢兄长成全。”言罢,她缓缓离开了望山居,心中却已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每一步。
……
临行前的最后一刻,她决定再去探望两位夫人,以表敬意。
叔孙夫人的庭院内,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侍女轻声道:“夫人称病,不便见客。”崔昭训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却也知礼数不可废,便留下几样补品,转身离去。
崔昭训立于韩夫人院外,她微微侧身,微风拂过她细致的面庞,带起一缕轻发。
等来的是侍女清脆而冷漠地说道:“夫人不见客!”简短坚决的一句话,仿佛将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远。
崔昭训并未显露丝毫愠色,只是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丝释然。本就是礼节性的拜访,无需强求,她轻提裙摆,随后转身离去。
回到自己的院落,隐娘早已整装待发,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便知接下来的行程紧迫而重要。她们轻装简行,准备前往庄子,寻找沈预。
崔昭训命隐娘递给他消息时,未曾料到,前往齐州的会如此急迫,所以现下沈预并不知她已经离府了。
当她们二人缓步走向府门时,只见潘苍如同一座铁塔般矗立在那里,身后是一队整装待发的士兵,他们身姿挺拔,气势如虹,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兵。
潘苍一见崔昭训,那粗犷的面容上顿时浮现出恭敬之色,他大步流星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