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珍珠的母亲嘴巴一歪,想骂对方装死数日才说出一句正常话,结果就被眼疾手快的女儿制止。
他们的目的是给念儿要回其父的遗产,没必要在快得手时又生波澜,惹得对方学着今早的他们一样,走上一条破罐子摔的不归路。
“到底还是老人做事公平公正。“王珍珠的母亲痛失破口大骂的机会,但是她的大伯哥可没有放过不讲理的董家人。盖因王家的伯父有个刚及笄的孝顺女儿,所以见侄女抱着表侄孙女被婆家赶回,也是气得出门就与董家的懦夫打成一团。
董家的族长假装没有听懂对方是在嘲讽自己的为老不尊,责人搬了椅子就在董老爷的门前了了这等破事。
知道自己逃不了的董老爷见族长直接坐在门口,也是脸上臊出一抹火辣辣的疼:“外面风大,不如咱们进屋聊。”
受了气的董家族长丢给他一别他爹在这时放屁的烦躁眼神,杵着拐杖把董老爷的面子碾在脚下:“我在这儿都站着吹了两刻钟了,也不在意多吹一会儿。
说罢不理还在纠结的董家老爷,冲着已经坐下的王大牛提出他所认可的解决之道:“念儿成年前,她父亲的地产由祖父与伯父打理,将年收益的六成充作念儿的抚养之资,至于留下的锅碗瓢盆与碎银细软,则由念儿的外祖家找镇上的工人折现打了嫁妆封入董家的宗庙。”
董二郎与父母的关系再不好也始终没有脱离董家,王珍珠更没有因此改了女儿的姓氏籍贯,所以想把董二郎的遗产从董村挪到王李村是不可能的。即使他们在理也没一丝可能,顶多是让官府那儿给董家立把达摩克里斯之剑:“老族长按规矩办事,那遗产的单子也是留四份由念儿的母亲,官府,以及董家的族长与念儿的祖父分别保管。”
“这是自然。”董家族长瞥了眼如鹌鹑般战战兢兢的堂弟一家,又看向与自己交涉王家大伯,哼着牛气让众人明白他也是会阴阳怪气的:“我可不是把私心闹得人尽皆知的蠢货,更不会用不体面的方式的表达不明。”
吃绝户的例子比比皆是,莫说是为三瓜两枣的民间百姓,就是搁在高高在上官宦人家,也是一群挪了人的遗产去供自己享乐的伪善君子,就和只有门口狮子还算干净的红楼贾家毫无区别。之四海不管高门显贵还是民间粗人,但凡是有一点脑的都不会把事情做绝,而是像可持续发展的贪官般沾点油就赶紧收手。
董家的老爷老太无非是见二郎早逝,王珍珠又生了一个丫头片子,于是动了用二郎的遗产去贴补儿孙的无耻念头。
至于敢把流氓骂走的王珍珠为何不与公婆争辩就灰溜溜地逃回娘家……现在纠结也没有意义,更不能被众人拿来继续嘲笑董家的愚蠢。
“我还有件事情要与董家的老族长与公婆商议。”吵了半天最后只用几句话就解决问题,这让期待两家继续唇枪舌战的观众感到十分无趣,刚想拍着臀部的灰尘扫兴而归,就听之前中气十足的王珍珠继续说道:“二郎的东家给的安葬之资应该有念儿一份。”
原本碍于族长在前的董老太又生龙活虎起来:“你这毒妇莫不是要榨干二郎的尸体。”
说罢又托着双手仰天苦道:“上苍啊!我们家是埋了什么前世之怨,才会娶了……”
“别跟我在这里演习。”王珍珠才不惯着又毒又蠢的婆婆,估计在今日之后,这个婆婆就得加上一个“前”字:“我回娘家的那几日里你们除了催我去官府销了二郎的户籍,便是拿了契书来套我的手印。”
王珍珠的话让董老太的做派成了笑话:“等我销了二郎的户籍就与您不是一家人,何必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留了尾巴与我继续牵扯不休。”
董家的族长直接问道:“你想要多少赔偿的几成?”
“三成。”当着众人的面,王珍珠也知道不能狮子大开口。至少是有没脸没皮的董家人作对比,她是要让乡里明白自己是个体面:“二郎的棺材葬服约莫是从东家的赔偿里挪了一些。二老将二郎养到成家立业,日后少了一儿孝顺,理应是要留点钱作傍身之资。”
董家的公婆听了只想破口大骂——你现在提孝顺是想讽刺谁呢!
然而他们今天闹得笑话已经足够多了,所以只得沉着脸向马上成为前儿媳的王珍珠道:“咱们去官府给二郎时顺手给你,免得你又三天两头地来问咱。”
王珍珠也难得有了一丝笑容:“也省得我多跑一趟给念儿置办未来嫁妆。”
…………
王家拿着拟好的单子回王李村时,远远地瞧见左持铃,右提枪的铺兵过来下传政令。
“这都已经晡时了,公差还要大老远地过来传令。”王珍珠的大伯作为王李村的总甲挂着笑脸上前拱手拜道:“敢问公差又是收了何种新令,需要告知吾等草辈。”
铺兵作为县里的杂役在权力上不如常见县太爷的三班之胥,但却不是贱民阶级。
世人熟知的捕头捕快便是三班的捕班快手,除此外的壮班民壮是招来看守监狱粮仓的平民百姓,也是三班中唯一不在贱民之列的良家子。